鋤菱吐著舌頭求助一般看著平瑞王,平瑞王亦是嫌惡的看著逃走的那隊當兵的,苦笑對清羽道:“回去吧!”
清羽靜默不言,方才這一番動了刀劍的爭執,引得四周的行人百姓都遠遠的躲開了。隻餘這四人四馬的兩對主仆,突兀的橫在道中間。
遠處,一個鳴鑼開道的馬隊打斷了平瑞王與清羽的僵持。平瑞王不由得一歎,對清羽道:“該來的總會來了,你該回家接旨了!”
“什麼?”清羽摸不著頭腦,順著平瑞王的目光看向隨之而來的招搖馬隊。
一路上,鳴鑼開道,氣勢輝煌,所有人都畢恭畢敬的垂首立於道路兩邊。從他們的服飾與氣勢上來看,清羽認得,這是皇宮裏出來傳聖旨的人的架勢與規格。
為首的騎馬的還算有些見識,認識橫在路上的平瑞王,一下子便跳下馬打千道:“見過王爺!”
平瑞王微微一笑算是回禮,又問:“轎子裏是傳旨的吳公公嗎?”
說話間,轎子裏已經有了一個蒼老的佝僂背影聽見聲音出來了,見到平瑞王的馬就眉開眼笑的請安道:“老奴給王爺請安了!昨個皇上還和太妃娘娘誇獎王爺呢!”
平瑞王微微點頭,問道:“可是去梅家傳聖旨?”
“啟稟平瑞王,正是!這是賜婚的聖旨,奴才不敢耽擱,緊趕著就來了,要討梅家的賞錢呢!”
平瑞王沒再答話,隻深深的看了一眼一邊呆若木雞的清羽。清羽的臉瞬間化成豬肝的顏色,不顧禮節衝上去問道:“皇上賜婚給梅家什麼人的聖旨?”
吳公公眼睛一夾,偷眼觀察了一下平瑞王,猜想著平瑞王與這個人的關係,似笑非笑道:“恕奴才失禮,皇上的旨意,奴才可不敢隨便外漏,必須等到梅府才能宣讀呢!”
平瑞王見狀,趕忙出言協調道:“吳公公請照舊上轎子。”
“那,老奴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吳公公亦是一副尖細的嗓子,躬身向平瑞王行了一個禮,繼續坐回去轎子裏,一行人向梅府浩浩蕩蕩走去。
按照我朝風俗,皇帝的聖旨便如皇帝親臨,是要走在任何人之前的。平瑞王恭恭敬敬跟在吳公公捧著聖旨的轎子的後麵。
清羽被平瑞王的眼神製止,終於不再向袁府趕去,隨著這一行人向自己家而去。還沒到梅府,已經有梅守信在門外候著了,見到吳公公的人轎子趕緊跪地道:“我們二少爺出去了,現在是二小姐當家主事,我們二小姐請吳公公慶安殿宣旨!”
梅守信的話音未落,清羽已經從那群人之後漫步而出,勉力如常笑道:“大管家,我回來了!”
吳公公隨著壓下的轎子正出來,被清羽的話倒是嚇了一跳,趕緊堆起笑容賠罪道:“原來您就是梅家二少爺!”
“正是在下!吳公公,您裏麵請!”清羽忍著悲哀悱惻的心緒,拖著像是被掏空的身體,含笑打點著一切。
慶安殿裏,早已焚香打掃,窗明幾淨,一屋子人斂衣整容,連臥病的人喬氏、念佛的紫潔、養胎的胭脂、守靈的芸兒、被人忽視的苗姨娘與潤雨都出來了,十分齊整。
吳公公尖細的嗓音比幾次來梅家傳旨意的李公公有過之而無不及,直宣的清羽有如芒刺紮在心扉。汗水一點一點自後背流下,整個身子都涼津津的。
外頭暑氣正盛,午熱的知了一聲遞一聲,兀自喧鬧,有一點渺茫的嘈雜。清羽唯覺得像是有一柄粗大的棍子,卯足了勁頭打在了他的腦袋上。
轟的一聲,他的意識徹底倒塌,跌倒前,還是逃不過吳公公那頗有穿透力的嗓音:“二少爺,您等一會再暈倒啊!您還沒親自接聖旨呢!”
清羽剛想說為什麼,但迷迷蒙蒙的意識已經不受自己支配了,在意識完全失去的前一刻,他隻知道,一個自門外急速奔進來的魁梧身影,已經以一聲排山倒海的氣勢喊道:“老夫替他接旨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著,便是一陣七手八腳的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