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病重(2 / 2)

“老四,她是你母親。”司馬帝聲音低沉,不悅提醒。若不是為保住他們唯一的孩子,他何苦在宛妃施計將孩子掉包後不動聲色暗中部署。冷落心愛女子,盛寵宛妃,殊不知他是心疼那一對母子。可惜佩鳶最後還是鬱鬱而終,而他所有的希望便寄托在了司馬默身上。封無缺為太子,不過是提前為他鏟除覬覦個位置的不軌者,他中意的,能繼承他位子的,從來都是他和佩鳶的孩子。

而司馬默此時已俯身低至他麵前,似渾然不覺他的不悅,那神色,看的他心驚。

“母親?你確定?”

他猛地瞪大眼,“你什麼意思?”

他不答,直起身,這時已有人抬了一個半身高的大缸進來,沒發出任何聲響,下人已躬身退下。一陣惡臭隱隱約約彌漫開來。

司馬淩霄狐疑的往那缸口視去,卻被裏麵慢慢露出的一個可怖人頭樣的東西嚇得一驚,臉色驀地煞白下猛地回神,那竟是被剜了五官卸了四肢的人彘!

麵部早已潰爛的辨別不出樣子,空洞的眼眶森森盯著一個方向,司馬帝受驚的瞪大眸,心底卻湧起一種詭異的感覺。

“沈家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朝聖旨下,恩寵耀無邊。”

那人彘似是聽到了他的話頭緩慢的轉動著,空洞的眼眶望著司馬默的方向,沒有唇皮,也發不了聲,隻是從喉間間斷傳出痛苦的“呃-呃”聲。

“‘他’是誰?”司馬帝再忍不住出聲,那詭異的感覺不減反增,掙起身指著那方,眼,卻死死盯著雲淡風輕的男子。

“怎麼,才幾年未見,就認不出心心念念的人了?”

“她是、她是——”司馬淩霄心頭猛地一震,顫抖著看向已望向這邊的人彘,聲音驚疑帶著沉痛,“佩、鳶?”她沒死?!

聽到那兩個字,人彘幾乎全身一震,隨即喉間的“呃呃”聲便更加激烈急促。

“是你做的?畜生,你怎可對你母親下如此狠手!”

“狠?”

司馬默一聲冷笑,再開口,眸眼中已深寒一片。

“我自然不會對我母親這樣做,而那個女人,”他手一指,提了唇,“卻是該受這些。”

不理會他的震驚,“沈家有女,才高顏絕,卻不是說的沈佩鳶,你知道那些流傳天下甚至連你也為之驚歎的詩作是出自何人之手麼?”

“佩鳶明明是沈家獨女——”

“獨女?那我又從何而來?”他似笑非笑,“那個女人,可是無法生育的。”

“你!你!”

“我明明很像那個女人是麼?”他眼微微一挑,邪肆中凝著危險,卻依舊是淺笑盈盈,“我母親和她一母同胞,說起來,我母親還得喊她一聲姐姐。”

“沈家美名,她占了;榮華富貴,她占了;就連子嗣,還是被她占了。隻因她的妹妹自幼體弱被家族摒棄活在陰暗下。不能生育,她的妹妹便隻能從沈家陰暗處移到後宮陰暗處,代她懷孕。直至有了身孕,卻不知孩子父親是誰。”

說到這裏他一頓,然後唇角繼續拉大,湊近了他耳邊道:“你說黛國的繼承人居然是一個父不詳的野種,這是不是很令人期待?”

野種二字毫無波瀾的從他嘴裏吐出,明明笑著,卻冷如寒冰,厲如鬼魔。

司馬帝一下受不得刺激噴出一口鮮血,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而吃力,臉上已是一片死寂,再無了任何生機。

愛了二十幾年,何曾想到居然愛錯了人,愛人不是他的,兒子不是他的,這種衝擊,無疑是晴天霹靂。

“你、你母親叫什麼?”一句話他說的甚微吃力,緊緊拽著他的衣襟,而眼神卻開始渙散,明顯是快要不行了。

“你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他慢慢掰開那枯瘦手指,直至那手無力垂下,床上的人一雙渾濁的眼中淚水落下。

睜著眼。

氣絕。

“呃!呃!”

“怎麼,想陪著一起?”

感覺到有人接近,人彘搖著頭拚命掙紮,似是恐懼之極。

“黃泉太擠,你可還要好好活著。”

大缸抬下去,滿室寂靜,打開窗,清風吹散了裏麵的氣味,長夜褪色,天邊,已慢慢泛起了青白。

破曉。

“爺。”

禧歡平安一身浴血戰衣信步進來,跪下錚錚道:“叛軍誅殺十萬,其餘臣服已收編,我軍折損五千,已整等殿外。屬下有罪,令司馬玨趁亂逃脫,請主子責罰。”

“請主子責罰!”

說著,跟著他們一起進來的將領也是俯首跪地,再無麵目麵對窗邊背對他們的主子。

誰曾想到,那司馬玨竟是狡詐的狠,當他們檢查那人屍身竟發現也是易容的,而正主,恐怕早已逃出戰地。

司馬默似是沒聽到,眼盯著天空,眼底始終冰寒一片。直至天邊出現一線迷蒙金色,才轉過身,刹那間,睥睨天下的氣勢鋪散開來,所有人都以敬仰之態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