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冷笑一聲,閉上眼,繼續攢動手中的那串古木佛珠。
“母後,朕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件事情的。朕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可是事情就這樣真真切切的擺在朕的眼前,要朕如何是好。”
葉禮的聲音極其痛苦,每一字一句,都呈現出了他心中無奈痛苦的情緒,這種感覺叫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麵前這個養育了自己多年,竟然不是親生的母親。
“嗬,皇帝真是會說笑,若是皇帝心中有哀家這個做母後的,為何不早些對哀家說出實情?哀家也好幫你參謀參謀不是麼?”
太後的聲音清冷,帶著前所未有的悲傷,那是一種痛苦,一種掙紮了許久的痛苦。
她不明白,若是眼前的皇帝不是自己的兒子,那為何他竟然與先皇的長相那麼相似,以前曾聽洛霏無意間說過,兩個人長期生活在一起,麵貌便會有些相像。
可是她不信,這全是歪理邪說,若他不是自己的兒子,那麼自己真正的兒子又在何處?
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不信也要相信。
那天她親眼看到老將軍的血,與皇帝的鮮血融合在了一起,明明摻著水,可看在眼裏,她竟然覺得那麼刺眼,那麼冰涼,甚至連呼吸都覺得疼痛。
冰冷如斯,絕望如斯大致便是如此吧。
她無依無靠,甚至連自己的母族勢力都隨著政治格局的變化衰退了,在這冰冷的皇宮中她一點一點的爬上來。
唯一的親人便是皇帝,可是此時此刻忽然有一個跳梁小醜,跑出來告訴她,說自己唯一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柱都是假的。那種入贅深淵的感覺,竟讓人不能呼吸。
“該讓朕怎麼證明,朕沒有背叛母後呢?”
皇帝有一些絕望,甚至覺得這一刻都如同掉進黃河一般洗不清,甚至越描越黑,那種被人誤會的感覺尤其可怕,更何況誤會你那人是自己的母親。
太後冷笑一聲,睜開眼看著皇帝,手中的木製佛珠挺住,冰冷的目光看著皇帝的眼睛,冰冷的聲音如同利劍一般穿透皇帝的心髒。
她張開口,“哀家要你殺了他們。”
“什麼?”皇帝愣住,一瞬間竟然不能呼吸,心中的血液迅速膨脹。
“聽不清嗎?哀家要你殺了他們,將夜家的人統統殺掉!”太後的聲音有一絲激動,眉目間帶著癲狂的神色。
“不行,這樣朝廷中會大亂的,夜家本就掌控著大量的兵權。到時候若是爭執起來,恐怕會禍及你我啊!”葉禮驚得後退三步,明黃的衣袍染上皺褶。
“皇帝舍不得麼?”太後冷笑一聲,從鼻子間哼出聲音,帶著濃濃的妒恨與憤怒,那是一種女人恨到極致時,才會產生的情緒。
“不是的!”站在地上的那個男人,麵容俊朗,英姿勃勃,卻渾身散發著頹然的氣息。
如同受了什麼打擊一般,太後看著他這個模樣,心中便覺得更加氣惱,仿佛自己什麼心愛的東西被人奪走了一般,那是她全部的信仰和依靠啊!
這種感覺曾經也曾出現過一次,那邊是先皇在世之時,獨寵專房,極其寵愛的那個叫做華妃的女人!
那時候,兒子還能成為她全部的寄托,可是現在呢,現在她又有什麼寄托可言?
真是人老了,到了風燭殘年,隻有油盡燈枯的份。
“母後……兒臣指天發誓,從來沒有想過背叛母親一分一毫,哪怕是半點念頭都沒變過。”
英俊的皇帝站在地上,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指天為證,口中信誓旦旦,無比真摯,“皇天在上,厚土為證,朕指天發指,若是有半點說謊,便遭天打雷劈!”
皇帝的語氣真誠,看著坐在上麵的年邁女子,一臉的堅定。
太後的心中微微有所動容,麵上還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她竟然覺得是那麼不可思議,心中仍舊有著濃烈的不安。
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急切的稟報:“皇帝,一份急信!”
“呈進來吧!”皇帝聲音冰冷,又看了一眼坐在上麵閉著眼睛的母後,猶豫了一下命令道,空蕩蕩的大廳中隻有他們兩個人在裏麵,屋子裏麵顯得空曠又寂靜。
張澤海從門外走進來,將一封密信呈遞到他的手中。
皇帝伸手接過,當著太後的麵,便將其打開,一瞬間,神色陡然一變,臉色慘白,英俊標致的五官上竟然露出了一絲驚慌,太後詫異,忍不住張開口問道:“誰送來的?”
皇帝吞咽了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太後,聲音有些哽咽,“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