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怨你那天用凳子砸了我,真的,我不怪你,那怕你拿刀捅我一下也是應該的。
別說了,走吧,太晚了,我該回去了。看著張俊,柳平華心裏有一種負疚感,總覺得自己那天下手太重了。那天,我也下手重了些,你別放在心上。
夜,靜悄悄的,柳平華和張俊走在街上,腳下傳來沙沙的聲音,一路無話,兩個人都有著各自的心思,偶爾從樓高樓裏傳來麻將聲音,有時也會傳來人們和牌時那種抑製不住的激動的聲音。間或也有一兩家店麵開了門,那是做饅頭、包子等早點的店主和員工已經起床了,燈光下他們正緊張地忙碌著。街上的行人非常少,連那些拉黃包車的人們也早已回家進入了夢鄉,碰到一兩個行人,也都急匆匆地趕著回家。
經過洗腳理發一條街時,看到那些店麵的卷闡門都半拉著,似關沒關,從裏麵透出那種粉紅色的曖昧的光,男男女女放浪的笑聲不斷地在夜空裏回響。一個男子,從卷闡門下方探出頭來向外麵張望了一下,看看沒有什麼人,就“嘩啦”一聲迅速把門拉到半人多高,一貓腰從裏麵出來,走了。
柳平華心裏暗笑,一看就知道是個心虛的人,沒做虧心事,要這麼緊張幹嘛。再想想自己,此時不也是心虛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人家看了會怎麼想。
想著想著,不由更加緊張了,於是,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一會兒,就到了家門口,柳平華打開門,轉身對張俊說,我到了,謝謝你!
不客氣。張俊轉身就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柳平華心裏覺得自己連最起碼的客氣都沒有,坐也沒有叫人家坐一會兒,縱然他有過錯,可也是深更半夜地來送自己啊!
柳平華又開始玩麻將了,到張俊家裏次數也越來越多,如果玩得太晚,每次都是張俊負責送她回去,剛開始的時候,柳平華還有點擔心,怕張俊再次對自己進行騷擾,但是張俊卻沒有,一次也沒有,甚至在麻將桌上也老實多了,在發生那件事之前,他每次洗牌時還會有意無意地摸她的手,但那天之後,再也沒有,連笑話也說得少了。
張俊,我覺得你這一陣變了,怎麼這嘴巴沒有這麼油了啊?
是啊,是啊,張俊怎麼了?是不是老婆回來撕了嘴皮子啊,怎麼老實多了。
沒有啊,我這人,什麼時候還不是一樣的嗎?張俊尷尬地笑笑。
每當這時,柳平華心裏就緊張極了,生怕人家看出什麼破綻,於是,趕緊催著人家打牌,快打牌吧,人家說不說笑話,你們急什麼呀。
想不到這張俊被自己這一整就整得這麼厲害。上班的時候柳平華想想,這張俊既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憐。
張俊,今天又得辛苦你送送平華了,這下雨天,路上走慢點,這鬼天氣,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下起雨來了。
好的。
柳平華拿起包正要出門時,張俊一把抱住了她,柳平華低吼了一聲,張俊,你放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隻聽張俊在後麵說,我不放,你就是砸死我,我也不放,平華,我真的很喜歡你,難道你對我的這片心就真的一無所知嗎?
柳平華心裏一動,但嘴上卻說,我不管這些,我是林衛軍的老婆,你無權對我這樣。
可是那個林衛軍,他算什麼男子漢,讓你夜夜獨守空房,除了給你虛榮之外,給了你什麼?
你是個醫生,你說,你的夜生活是幸福的嗎?平華,我愛你,其實,我比林衛軍對你的愛要超過100倍啊!
這幾句話,正擊中了柳平華的要害,淚水順著臉頰“嘩”地流了下來,此時,如果可以的話,她是多麼希望林衛軍能聽到張俊的這番話啊。
張俊一邊說話一邊把柳平華挪到床上,摁倒在下麵,就開始瘋狂地吻起來。
她腦子裏一片混亂,用力掙紮著,但是,她又好像希望張俊的動作能繼續下去一樣。
一會兒,柳平華就抱緊了張俊,在他懷裏“嚶嚶”地哭了起來。
人,往往就是在不知不覺中滑入深淵。如果說,前一次,對柳平華來說是一種意外,隻是在沙灘上行走時不小心濕了一隻鞋的話,那麼這一次,在柳平華的潛意識裏就是一次預期的結果,就是她自己走向了水裏,從而越走越遠,越陷越深,以至在情感地沼澤地裏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