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忽然由晴轉陰,先是狂風大作,緊隨著就是傾盆大雨,整個海島沉浸在一片霧蒙蒙的陰暗裏,壓抑得讓人近乎喘不過氣來。
遠遠地,一群人黑壓壓地圍在海島邊的懸崖上,身前不遠處的地方,顧雲辭和溫橙被死死地束縛著手腳,一起關在一個四麵焊死的鐵籠裏。
傅綏臣被車子上懸崖,又被手下撐著傘從車子裏推了出來,抬眼看向他們時,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
“怎麼樣?這個鐵籠是我為了迎接你們一早就準備好的,還滿意嗎?”
變-態至極。
也囂張至極。
溫橙的身體緊緊地縮在顧雲辭身側,一直傾盆的大雨無情地衝刷著她的身體,雨水模糊了她的麵容和眼睛。
但卻從來沒有一刻,她如此清醒。
現在她終於知道,顧雲辭為什麼一開始要那麼肆無忌憚地刺-激這個變態的男人了。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放過他們!
人渣!
那麼可愛天真的小青果,怎麼會有如此畜-生不如的父親?!
“怕嗎?”一旁忽然傳來顧雲辭溫柔至極的聲音。
他的眼睛裏,帶著幾分明顯的心疼和愧疚,伴著化不開的濃烈愛意,“我連我們當初的記憶都還沒找回來,也才開始給你正常的生活,就要你陪我走這樣的路。”
“顧太太,後悔嗎?”
溫橙微紅著眼眶,衝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即使兩個人各自被死死地捆綁束縛著,可她還是努力讓自己朝他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能和你在一起,不管是生死,我都不後悔。”
如今唯一讓她覺得遺憾的,就是他們的孩子小嶼。
她才剛知道他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沒來得及好好愛他補償他,他們還沒一家三口團圓。
她甚至還沒告訴顧雲辭,小嶼就是他們的孩子。
猛一回神,溫橙急忙轉頭看向顧雲辭,急急地開口說道,“雲辭,有件重要的事情,我還沒告訴你。其實小嶼就是......”
話沒說完,大雨裏忽然響起響亮的鼓掌聲。
啪啪啪!
傅綏臣眯起眼睛看著即使死到臨頭還絲毫沒有懼色,依然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怎麼看怎麼紮眼,眼裏無聲地席卷著一股瘋狂的冷意。
“好一對深情的鴛鴦!果然和你們的姐姐姐夫一樣至死不渝,可那又如何?連命都保不住,這樣的感情看起來著實可笑!”
傅綏臣說著,兀地收了笑,死死地盯著他們咬牙說道。
“底下就是懸崖,如今你們這樣,掉下去會是什麼結果,你們很清楚。看在我好歹和你們的姐姐多年的份兒上,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要麼跟我低頭,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要麼,就送你們上黃泉!”
傅綏臣說完,一字一頓地倒數起來。
“五。”
“四。”
一個“三”字還沒念出口,雨裏忽然傳來顧雲辭輕蔑至極的冷笑聲,“嗬.......”
他側身朝身邊的溫橙挑了挑眉,“寶貝兒,你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像不像一隻醜陋的八哥?”
“......”
“傅少,是個男人你就利落點,別磨磨蹭蹭的,你這幅尊容,也實在怨不得我姐姐看不上你!”
話音落,不遠處的傅綏臣倏地變了臉。
沒有意外的,幾乎每一次拿顧兮辭和陸聿臻來羞辱刺-激他,總是可以讓他成功地失去理智!
他赤紅著雙眼死死地盯著顧雲辭,撐在輪椅兩側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一張麵容徹底扭曲。
“扔!”
“把他們給我扔下去!現在!馬上!立刻!”
呼——
狂風夾著暴雨,再一次呼嘯而來。
伴著傅綏臣的一聲令下,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齊齊上前,一起抬起四麵焊死的鐵籠上了懸崖頂。
緊接著,手一鬆,偌大的籠子瞬間被拋了出去——
黑沉沉的懸崖頂隻隱約閃過一道拋物線,伴著淩厲的風聲,鐵籠瞬間消失不見。
天地間,烏雲壓頂,狂風襲人,呼嘯暴戾的聲音仿佛哀鳴的哭泣聲,一聲聲纏繞在海島上空。
不知過了多久,翻滾的海麵上隻聽“撲通”一聲,鐵籠掉了進去,直直地往海底墜落。
頃刻間,四麵八方冰冷的海水洶湧地朝著溫橙襲來,瘋狂地灌滿了她的五官,嘴裏,鼻翼間。
她的四肢被緊緊地束縛著,壓根動彈不得,隻能絕望地閉上眼,任由感官一點點消失,呼吸一點點被吞沒。
突地,一抹冰冷的身軀猛地靠她靠近,隻一秒,便準確地吻住了她。
一抹新鮮的空氣緩緩地送入她的口中,讓她恢複了短暫的意識。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一眼就對上了一雙漆黑深情的雙眼。
一顆心,忽然就徹底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