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第二次想女媧下跪,每一次都意誌堅決,每一次都身不由己。
就在夕歌弄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千玄已經無聲的跪在女媧麵前良久。
這一次女媧沒有看著他跪足三天三夜,僅僅一個時辰,女媧便再次開口道,“若我滅了狐族,你還堅持要走嗎?”
夕歌清楚的看到千玄的身體輕微的晃了晃,一字一句的說道,“臣願同死。”
“放肆!”女媧突然將麵前的桌子掀翻在地,冷著臉看向千玄。
千玄重新跪好,抿著唇沒有說話。
女媧頓了頓,聲音更冷,“若我不允,你待如何?”
千玄沒有回答,隻倔強的跪在那裏,無聲的表示著他的決心。
女媧看著千玄,眼神越來越冷,良久,終於開口道,“罷了,你走吧。”
一直麵無表情的千玄突然抬眸,望了女媧一眼。
千玄的目光似乎什麼含義都沒有,又似乎情感太過複雜,複雜到反而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女媧對上千玄的目光,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猛地轉過身背對著千玄,“這次走了,就別再回來了。我答應你,隻要我在,青丘永存。”
千玄看不到女媧的神色,挺直的脊梁突然鬆緩了一些,似乎剛剛麵對女媧時所有的堅持與決絕,都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他再次抬眸,這是這一眼因為女媧的背對,壓抑的情感仿佛失了控製,濃烈的痛意幾乎快要讓他喘不過氣。
他的失控也隻是在一瞬間,很快他便收斂了內心的波動,不管女媧有沒有看到,對著女媧的背影慢慢的俯下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這一禮他行得極慢,仿佛將一生的時光,全部彙聚在這一個俯身上。
再起身時,千玄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朝著與女媧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向寢殿外走去。
就在千玄一隻腳踏出寢殿的時候,女媧始終沒有回過身來,卻突然開口道,“這一次,可是你的真心?”
千玄的腳步頓了一下,也沒有回頭,聲音格外清晰,“臣,也不需要真心這種東西。”
千玄說完,便沒有再多做停頓,直接走出了寢殿。
因為這是女媧母神的記憶片段,夕歌並看不到千玄走出門後的表情,隻能看到在千玄徹底離開寢殿之後,天地間的最強者,女媧母神,慢慢的蹲下身來,將自己縮成一團,仿佛失去了自己的依靠。
若不是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夕歌絕對想象不到,強大如女媧母神,居然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麵。
一直以來,女媧母神的傳說都太過神話,她想過女媧母神叱吒天地縱橫四海的樣子,卻從來沒有想過,女媧母神為情所苦的心傷。
這樣的女媧母神,脆弱的讓人心疼。
但是造成這種局麵的另一方,夕歌卻無法譴責。
千玄背負了太多,夕歌無法說他錯了。
而夕歌在看到千玄最後那一俯身的時候,一直想問的問題也有了答案。
麵對這樣的女媧,千玄他,怎麼會不動心,怎麼會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