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薇死了,連人帶車,掉進海裏,屍骨無存。
所有人都認為是我下的毒手,包括我的丈夫慕九言。
杜若薇葬禮那天,他讓人生生打斷了我的雙腿,壓著我在墓碑前跪了一夜。
第二天,我拖著斷腿被拽到了慕九言麵前。
我狼狽不堪地匍匐在地,他坐在紅木椅上,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條狗。
“疼嗎?”他問我。
我看了眼自己無力垂下的腿,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還行。”
他可能不知道,我有痛覺缺失症,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了,也感覺不到疼的。
如果他打斷我的腿是為了折磨我,看我向他求饒,那他注定要失望了。
慕九言被我的反應氣笑了:“顧眠,你真行。”
我也笑:“我也覺得我挺行的。”
畢竟,當今天下能把慕氏集團的太子爺逼到這份上,還好端端活著的也就隻有我顧眠了。
說實話,我挺驕傲的。
“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慕九言舔了舔後牙槽,狹長的鳳眸裏透著狠厲。
他這氣場,旁人見了怕是都要避退三舍,可我不怕他。
我仰著頭,不怕死地提醒他:“九哥,你的記性可真差,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爺爺不會允許你動我的。說起爺爺,他老人家這幾天就快回來了吧,我覺得我這腿你得趁他老人家回來前找人來給我好好治治。不然,倒黴的可是你。”
慕九言被氣得不行,連手裏捏著的紅酒杯都捏碎了,玻璃渣子混著他掌心的血碎了一地。
緊接著,他一腳踹在了我肩上,然後用他那隻帶血的手狠狠地捏住了我的臉。
“顧眠,你真讓人惡心。”
留下這句話,慕九言轉身就走,看得出來,他已經厭惡我到一定程度了。
說實話,還挺難過的,畢竟,我那麼喜歡他呢。
不過無所謂,像我這種人,談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太奢侈了。
說起來,確實是我愧對慕九言,那時候如果不是我急著逃離那個家,挾恩相逼,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我這樣的人糾纏在一起的。
他厭惡我,是應該的。
慕九言到底還是把我的“警告”聽了進去,找了杜景深來給我治腿。
杜景深在看過我雙腿的情況以後就愁眉不展。
“他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我不甚在意,隻問他:“還有得治嗎?”
“能治,就是至少得休養小半年。”
“噢。”
那還真有點麻煩,也就是說我得有小半年沒有收入。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傷那麼重,你居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杜景深一邊給我敷傷藥一邊低聲咕噥,聽語氣,像是在替我擔心。
這倒是讓我有點好奇:“他們都說是我害了你妹妹,你不打我也就算了,怎麼都不罵我呢?”
“你有嗎?”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我,被噎了一下。
從杜若薇出事到現在,所有人都認定了我是凶手,從沒有人問過我一句,包括慕九言。
本來倒是還好,我背在身上的鍋已經夠多了,也不差這一樁。
可被杜景深這麼一問,心裏某個情緒的閘口像是被擰開了,感覺委屈得不行。
“我沒有。”
“我相信你。”
杜景深回答得很快,一瞬間,我隻覺眼眶發脹,鼻頭發酸。
我連忙低下頭,不讓他看見我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