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蒼白的月光透過薄霧灑向寒遼的高原,昏暗與白漣交織,好似從深海之下的水草裏仰望粼粼水麵。

衰敗的土坯房層層疊疊地坐落與雪山腳下,連成一小片,像是白沙上的石堆,又像是抵禦黑暗潮水侵湧頑強的礁石。

“轟!”

紅泥石塊堆砌的牆壁被冒著黑色火焰的手掌掏了個洞,緊接著狠狠一劃,整麵牆瞬間分崩離析,一個鷹鉤鼻、眼眶漆黑的男人從泥雨裏以一種詭異刁鑽的角度鑽出,揮手再次抓向那名身著帽兜高大的身影,“刺啦!”像是冷水潑進滾燙熱油裏的聲音,男人的攻擊卻被一層金光擋住了。

“圓覺,你們今天都得死在這兒!”

男人被逼的後退一步,他將冒煙的指尖藏回背後,沙啞道,他的眸子冷得像禿鷲,聲音難聽得像毒蛇。兩人之間升起了一堵金色的牆壁,卻好似將他們分割在了兩個世界。

可對麵那個身著黑色袈裟男子似乎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一句,他長著一張大佛般圓臉闊耳的和善像,令人即親近又敬畏,手托寶珠,寬厚的額頭無喜無悲。

“不能使用【白駒】的你們隻是群肉體凡胎的和尚!更何況你們還要保護那群算不上戰鬥力的門徒,”男人再度恨道:“學著聰明點兒,興許還能給自己留條活路!”

在圓覺的身後,身著藏藍色袍子的年輕人縮成一個小圈,他們神色倉惶,瑟瑟發抖,身上散發出緊張的氣味彌漫在空氣裏,讓進攻者的氣焰更加囂張。

無數身上冒著黑紅色火焰的身影從男人背後的黑暗裏湧出,所過之處房屋崩塌,大地焦敗。金色的牆壁雖然堅不可摧但僅能護住一個方向,身著明黃色長袍的武士保護在門徒左右,他們組成防禦圈,彼此之間配合默契,可他們殺的快敵人來得更快,簡直是源源不絕。

“是行者的味道......”

“鮮美......”

“血......我要血!“

黑影們就好似一群食腐的烏鴉,他們瘋狂地撞向圓覺矗立的牆壁,想用自身的黑炎衝垮那堵金色的壁壘,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渾然不覺。他們徹底攻占了這座小鎮,四周回蕩著瘋狂的囈語,隻等一個契機他們就能將這群頑強的獵物徹底撕碎。

“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黑色的太陽即將頂替藏地的日冕,而你們的神從未出現......自詡聖地的行者如今隻不過苟延殘喘而已,遲早有一天會被我們吞沒。”男人謹慎地觀察著圓覺的一舉一動,嘶聲放緩,蠱惑道:“但你不同,圓覺大師,你有著獨一無二的天賦,隻要加入我們,【黑日】將許你榮光!”

“榮光?看看現在的你,阿達木,簡直像隻風幹的臘雞!”一道身著明黃色袍子的瘦小身影一邊抵禦著龍卷裏危險的利爪,一邊譏笑道:“就憑你這個不入流的叛徒也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

小個子的身形異常靈活,聽聲音是一名年輕的女性,那些扭曲利爪細看能有人的小臂長,層層疊加在一起跟絞肉機差不多,可她雙手各纏著一圈由赤金色閃電交織的繩索,愣是沒後退半步,輾轉騰挪間竟是還消滅了不少的黑影,她獨自撐起一角的防禦,令整支隊伍的壓力大大減緩。

“素心,我說的那些人裏絕對不會有你!”阿達木咬牙切齒地盯著那名女性行者,但他仍未出手,因為他最忌憚的人是圓覺......

素心的話的確刺痛了他的傷疤,在他還是門徒的時候他就叛出了“營地”,當時的他就跟那群藍袍子的年輕人差不多,在正統的行者眼裏還是個不入流的孩子......曾幾何時,他也幻想著自己能成為能獨當一麵的行者——

直到他沒經受住誘惑,墮落成為【黑日】的信徒。

“機會總是一轉而逝的,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阿達木盡量放緩了語調,讓自己的口氣顯得柔和:“就比如你遇到了我,圓覺大師,也隻有跟你們同出一門的我才這麼有耐心,在絕境裏一次又一次給你們機會......”

他在試圖動搖圓覺的內心,哪怕隻有一絲一毫,他表現的簡直就像一個頑劣的學生,在犯下大錯後祈求仁慈的老師原諒:“還記得十年前您予我傳道授業,一點一滴我都銘記於心,您在演武場教我的一招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