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的一天下午，餘華在二樓的房間裏靜靜地看著窗外的細雨，他覺得，就這樣一直下下去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餘華家裏的房子隔音功能很差，因此哪怕在二樓，餘華也能清楚地聽到樓下的聲響：“相信自己，深呼吸。直視對方的眼神，你可以的！”
這不是什麼傳銷，而且麵試教學，這是餘華母親的工作，盡管餘華對此不是很感冒，因為他本身是個很內向的人。
他試著躺在床上休息會，但是心裏總是覺得不舒服，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難受的感覺湧上了心尖。
餘華起身，感到口渴，便起身倒水，才發現水壺裏麵沒有水了，餘華皺了皺眉頭——不是萬不得已，他不想下去倒水，準確的說，不想下去麵對母親。
但是口渴的感覺真的難受，憋起一口氣，餘華穿著人字拖慢慢下了樓，樓下正坐著餘華的母親和另一名女生，看起來約有二十來歲，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餘華徑自走到飲水機邊上倒水，飲水機“嘩啦”的聲響在客廳裏回蕩，好像打斷了兩人的聯係一般，正在交流的二人戛然而止，餘華瞄了一眼，女生似乎像堵住了嘴巴一般一言不發。
餘華也趁機打量了一下來客：這是一個標準的美人，但是眉宇間的羞澀也是一目了然，下意識喜歡將腦袋往下埋，可以看出來餘華的母親正努力勸她自信：“你看我家這小子，大學畢業半年了都沒能找到工作，這麼大個人還在給家裏增加負擔，都不害臊，和他比起來你有什麼難為情的……”
餘華靜靜地聽著，神情麻木：這話從他畢業一周開始就聽的耳朵快起繭子了，隻是這次當著外人的麵，餘華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喝完水的杯子被他稍稍用力地放到了茶幾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響。
“咚”地一聲，開關被打開了，餘華的母親也“噌”地站了起來：“怎麼？你還來脾氣了！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學就是為了讓你啃老啊！這麼大年紀了也不害臊，就知道和自己母親鬥氣，你怎麼一點不害臊！”
又是同樣的言語，這半年來似乎是複讀機一般，餘華總是被同樣的言語無情的奚落，指責，一開始他也嚐試和母親爭吵，但是很快他發現自己還沒說上幾句，母親就會破口大罵，所以他選擇沉默，並且摔門而去，離開前伴隨著母親的叫罵，他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招牌：“林語堂”，他不明白。明明是這麼氣定神閑感覺的招牌，為何母親會這麼暴躁，他甚至想問問自己的父親跑哪兒去了，為什麼不管管家裏，但是他知道這是沒有答案的事情，於是歎了口氣，慢悠悠離開，正好，雨也停了。
餘華在街上一陣徘徊，看著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他突然發現自己怎麼都不合群，也許自己真的是個廢柴，沒有工作，沒有朋友，隻是個社會上空餘的存在，他想說話，但是說不出，因為沒人和他搭話，他突然覺得嗓子有點幹澀，明明在家已經喝了水了，想了想，手伸進口袋裏，發現出來的匆忙，也沒帶錢，悻悻地遠離了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