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日並沒有邊城那樣的寒冷,每年的冬雪下的也不大,隻是點點的雪花,因為圍獵圓滿結束而且宋遠歌也有喜了,秦家這幾日都是喜氣洋洋的,可是一天夜裏,一件事打破了本就不是很平靜京城,羸弱多年的大皇子妃夜裏懸梁自盡了。當夜就有一封血書遞到了宮中,大皇子抱著大皇子妃的遺體痛哭了一夜,據說大皇子妃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手腕上還帶著那串手釧。
秦昭陽是在第二日清晨的時候才知道這個消息,葉氏急匆匆著人拿來了素服,囑咐梅欣寧和秦昭陽趕快收拾,然後坐上馬車來到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門口已經堆滿了馬車,女眷不得不下車步行了一段,由於事發突然,大皇子府並沒有什麼準備,所以顯得很亂,石府的管家和大皇子府的管家都在府門口招呼,葉氏也就帶著秦昭陽幾人到了後院。
裏麵各家的貴婦小姐來了許多,許多哭聲嚶嚶的從房間裏傳了出來,石家的幾個兒媳婦也穿著素棉服在那裏指揮丫頭們給各位小姐夫人添水添炭,進屋後裏麵也占滿了人,幾皇子妃也正在那裏勸石夫人,石夫人半癱在榻上,雙臉慘白雙目通紅,石蔚雅在一旁也在不停的掉著眼淚。
秦家無論與石家還是大皇子都沒什麼交往,但還是上前安慰了幾句,秦昭陽覺得自己過去隻會惹石蔚雅更加不快,也就在葉氏身後跟著並沒有說什麼。但是走到了跟前,石蔚雅還是看見了秦昭陽,她激動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你來幹什麼,若不是因為你,我姐姐怎麼會自盡,不用你來這裏假好心,你給我滾,馬上滾”
石蔚雅的一句話簡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將大皇子妃的自縊與秦昭陽掛在了一起,本來大皇子妃的這件事情就來的突然,大皇子還在禁足中,各方的猜測源源不斷,這一句話,威力之大,可想而知。無論石蔚雅這句話是有心還是無意,都讓秦昭陽陷入了不義之地,滿京城的上流圈的小姐太太現在基本都在這個屋子裏,就算是後來這樣的話對秦昭陽沒造成什麼影響,也可以說是因為自己親姐姐的去世過度悲痛罷了。可是這樣的話,以石蔚雅的性格,若是沒有人授意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石夫人隻是扭頭看了秦昭陽一眼,便又哭了出來,秦昭陽站在那裏隻是看著石蔚雅,一句話都沒有說,四目相對,秦昭陽從石蔚雅的眼中隻看到了挑釁,亮晶晶的眼睛沒有半點的悲傷,秦昭陽心中嫌惡,便淡漠的避開了眼睛。
葉氏聽後卻是滿心的怒氣,皺了皺眉,看了看石夫人,見她什麼都沒有表示,便怒氣道“石小姐想來是悲痛過度了,可是也不能胡言亂語”葉氏上前一步,輕輕的拍了拍石夫人的手“雖然你我兩家平日裏走動的少,我的媳婦女兒與大皇子妃也不曾見過麵,但是夫人的悲痛我感同身受,還請夫人節哀順變”然後掃了一圈屋子裏麵的人。
石夫人沒有理葉氏,便又扭頭哭了起來,二皇子妃這時才站起來打圓場“大冷天的,勞秦夫人走這一趟了,石夫人與石妹妹是悲痛過度,皇嫂那樣溫順賢德的人,怎麼會那麼想不開”時候這也掉了兩滴淚,順勢就將葉氏一家拉到了一旁。
秦昭陽雖然沒有被剛才的事情影響,但是還是心中戚戚然,環顧屋子裏的人,真正傷心的隻有石夫人,那種悲痛從心底而發,隻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涼,沒有摻雜一點雜質,這讓秦昭陽不禁濕了眼眶,前世自己死的時候父母父兄尚在,雖然自己不孝,可是他們聽到了自己的消息,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悲痛。
這樣一想,秦昭陽隻覺得這個屋子裏煩悶不堪,可又不能出去,正難受的時候,二皇子妃便帶著秦氏一家去了另一間屋子,主屋裏麵的人很多,京城裏世家之間盤根錯節,所以大多數勳貴家裏來的人都在這間屋子,還有幾間屋子是給不相熟的清貴和品級低的官宦家眷。
葉氏雖然當時沒有太過發作,但是心中氣悶,也沒多坐一會便起身告辭了,秦昭陽也隻覺得胸悶十分難受,便不想回府,葉氏怕剛才的事情惹的秦昭陽心中不快,便沒有阻攔,讓宋遠歌帶著丫頭婆子陪著。
皇子妃喪,不算是國喪,貧民百姓甚至都不甚知道此事,所以大街上的商鋪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但是這個時候秦昭陽並不好去胭脂珠寶的鋪子,突然想起了那日蕭沐遠說的長風書齋,便讓馬夫改道過去。
到了門口,秦昭陽在坐在馬車裏並沒有下馬車,掀開了簾子看來看那個柳體字的招牌與蕭沐遠的字一模一樣,秦昭陽放下車簾,低頭想來好久,宋遠歌坐在一旁也不催她,不一會秦昭陽歎了口氣,“三嫂,咱們還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