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十一年臘月初七,是連梟在郎中府生活的第十個年頭,這一年,他二十有餘。
栽培他多年的白須老者深夜招他在府中密談。
薄霧繚繞的檀香冉冉飄散,微弱的燭光下,是一張嚴肅且充滿褶皺的老者的臉,一頭白發長過腰間,老者已過古稀之年。
老者的聲音滄桑卻不失霸道,“連梟,我養你十載有餘,教你畢生所學,今日終到了你該回報我的時候了。”
連梟跪在草蒲團之上,雙手手背覆於額間,匍匐在地,給老者磕了個頭,聲音溫和、堅定卻又透著幾分晦澀地,“養育之恩無以言報,此生任憑師傅差遣。”
連梟十歲之前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突然有一來了一夥土匪,將他的父母殺死,他就變成了一個流浪在大街上的孤兒。
在流浪了十日有餘,有一他因為太餓偷了饅頭,差點兒被饅頭鋪老板打死,幸得都城神醫聖手郎中府主人白頭翁及時出手救下,才讓他能夠長大成人。
而白頭翁救下他的當日,就對他過,他要培養他的目的。
連梟那時隻有十歲,為了可以活命,他什麼要求都答應了。
郎中府是民間府邸,是跟太醫院合作,專門給皇宮裏培養太醫的,此次連梟進宮,是因為宮裏在為大公主殿下的怪病征集全下有能力的郎中。
大公主有疾,多年頑症,時而整夜不寐,麵白虛弱,畏冷寒顫,偶發腸胃冷痛,折磨其身心,致其喜怒無常,脾氣暴躁,麵容逐有扭曲之態。
皇帝對大公主愛之深,責之切,為其尋盡醫中能者,可卻不盡如人意。
連梟如木偶一般,任憑安排乘坐郎中府的轎子前往皇宮,隻是嬌子還未被抬起,府中便傳出一個嬌聲呼喚。
“師兄,你等等!”
連梟掀開轎簾,看到身著大紅錦緞鬥篷,金黃貉子毛領,嬌媚臉兒被包裹一周,看起來就嬌媚可人的女子,正嫋嫋婷婷走向自己的轎子。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白頭翁的女兒白如雪。
北國四季不分明,夏日很短且沒有春秋,常年有一多半的時間都是寒地凍、積雪皚皚。
昨夜又下了一場鵝毛大雪,以往師妹那穿著翻毛繡花棉靴的三寸金蓮,踩在雪地上發出的“擦擦擦”的聲音,連梟每一次聽到都覺得是美妙的韻律,可今日,卻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平日裏,他叫她雪兒,兩人本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可連梟感覺到,白頭翁似乎總是暗戳戳的阻止,他便控製住了自己的感情。
“師兄,你此番進宮,幾時回來?我在府第等你”白如雪眉眼透著亮光和期許,愛意深深。
連梟看了一眼嬌滴滴的師妹,又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卻用眼神在指示他的白頭翁,他深吸一口氣,垂眸,了一句,“此番進宮,未來難測,師妹勿等!”
完這句,連梟便把嬌簾放下,於此同時,白頭翁一招手,嬌子就被人抬走了。
白如雪臉上染了失望之色,不甘如此,抬步想要追隨過去再問個清楚,卻沒想被白頭翁一把拉住。
“回去吧,他非良人!你的終身大事,爹已經為你有了更好的安排。”
“不,爹,我隻要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