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清冷,涼風習習。
看著天色,像極了是要下雨,外頭低沉壓抑的氣息讓人不經意的覺得,這場雨一定不小。
“沙沙!”那院中一拍拍的樹木上,葉子被風吹得嘩嘩響,足以可見,那風是有多大了。夏季這麼個時候,最容易下大暴雨,而這暴雨向來來的沒有前奏,所以這狂風四起的時候看著還沒下,說不定下一秒就已經傾盆而瀉了。
“嘀嗒,嘀嗒。”果不其然,風沒能猖狂多久,就聽見了雨滴打落的聲音,前幾滴還隻是稀疏的打在樹葉上,可是轉瞬間暴雨侵襲而至,那樹葉便被淋得直不起來,隻能發出細碎的哀聲。
“哢擦。”閃電突然而至,猶如一條長鞭撕裂黑幕,觸目驚心。
那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從窗格子透進去,將屋裏的景象稍稍顯露出來,將那華麗的象牙榻上抿唇皺眉的男子照亮。
那男子隻穿了白色中衣,平躺在榻上,身上蓋著輕絲薄錦被,繡著騰龍的被子就已經說明了這個人的身份。
“夢塵,不要走。”雲若凡即便是在夢中,依舊皺緊了眉頭,光潔平整的額頭有幾縷散亂的頭發,早已經被額上滲出來的汗珠浸透。
“夢塵,我錯了,你原諒我……原諒我。”斷斷續續的囈語輕聲的幾乎聽不見,雲若凡那蠕動的嘴唇說明著,他其實現在正做了一個不好的夢。
夢裏的他,還是三年前的那個他,隻是惡夢又重現他記憶裏,所以他才這般痛苦。他夢到了三年前那一場決裂,夢到了夢塵那絕望的眼神,那看著他時露出的死寂,突然好恨,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無可奈何。
閃電的光依舊在閃爍著,飄忽不定,將床榻對麵的牆壁上那張畫卷照的清晰,那畫上的人依舊笑得溫和,隻是隨著雲若凡的囈語,那美人的秀眉竟然緩緩堆積,淺笑再也掛不住了。
微弱的紅光在畫卷上浮起,那畫上女子的麵容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那紅裝竟從畫中緩緩邁了出來。是的,沒有看錯,那畫中的女子是從畫卷上走了出來,動作輕柔,生怕驚動了任何人。
女子不敢出聲,隻是小心翼翼的邁著蓮步靠近那華麗的床榻,美目中柔和的目光始終落在榻上那人,黛眉輕皺也是,因為榻上那人。
“夢塵,不要……”雲若凡突然反應激烈起來,把那剛靠近榻邊的女子嚇了一跳,她不敢再停留,於是轉身欲走,卻突然發覺身後的力。
女子火紅的衣裙在黑夜裏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給人希望和溫暖。可是在外麵閃電的微光照耀下,若不細看依舊會被嚇到。
“啊!”女子驚呼,回頭便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依舊那樣明亮。女子被雲若凡扯住了衣袖,她想要回到畫卷裏麵,可是她又不敢把袖子從雲若凡手中扯出來,他抓得那樣緊,一扯肯定會破了。
“你是何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裏?”雲若凡驚覺屋裏有人,一下子警覺的坐起來,手上依舊用力抓住了那輕紗衣袖。因為太黑又背光,雲若凡沒能一眼看清眼前之人的麵容,所以他才這麼冷靜。
“我……對不起,是我走錯路了。”女子驚慌失措,也顧不得衣袖了,倉皇的逃掉,隻聽的撕拉一聲,雲若凡呆愣愣的看著手裏的一截衣袖,那女子卻已經不見了。
“夢塵……夢塵是你對不對?”雲若凡急匆匆的掀開被子就下了榻,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踏著冰涼的地板走出來,可是他四周環視之後,卻發現這裏根本沒有他要找的人。難道剛才他看到的人竟然是他產生的幻覺嗎,是他太過思念夢塵了嗎?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頹然的癱坐在地上,雲若凡顧不得地上究竟有多冰涼,眸光暗淡的望著那空蕩蕩的寢殿。這裏金碧輝煌,可是獨剩他一人,這種冰冷的地方不適合他,可惜了,夢塵不能陪伴在他身邊。
“童夢塵,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雲若凡的聲音帶著一起低沉的鼻音,若是細細聽來,甚至是帶著哭腔的在大吼著。
外頭守夜的太監和婢女們個個麵麵相覷,臉上都帶著惶恐,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去推開後殿的門。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開始的時候他們也有人去查看怎麼回事,結果那人被丟了出來後就再也沒人敢進去了。
自從知道自家陛下的習慣和忌諱之後,皇宮裏就再也沒有人敢提起童夢塵三個字,也沒有人敢說皇後什麼,因為他們都清楚,在皇上心裏皇後是一個很深的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