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話鄔鈴發現翠盈手裏拿著一塊兒布,高忻很。
“行,行,行的,還有好多。”翠盈見鄔鈴高興,忙道,“不過姨要這個幹什麼啊?一年沒用了,上麵都是土,你要是想要,庫房裏還有好多新的呢,您隻消一聲,要什麼顏『色』的都能馬上給您換到窗子上。”
“還不算太熱,怎麼可能罩窗子?”鄔鈴端詳著手裏的布,“你還有別的顏『色』,還有新的,有白的嗎?紅的呢?黑的有沒有?給我找兩塊兒好不好?”
“有的,有的……就是黑『色』的似乎沒櫻”翠盈道。
鄔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也是,誰用黑的糊窗戶。
最近嶽知湖的傷好得很快,不用再換『藥』,聽今日已經去上朝了,和禦秋的戀愛進展貌似也不錯。
鄔鈴想去找王穆學習一下正骨,可是打嶽知湖受傷,群醫束手無策之後,參與診治的醫生們就都受罰了,宮裏的管禦醫罰了三個月俸祿,府裏一幹大夫也都是被關在房職潛心修學,以增精進”一月非診不得出。
所以鄔鈴暫時失去了拜師的機會,一時閑得難受,忽然發現了這個,心情實在很好。這哪是什麼細紗帳?這明明就是一塊十字繡布嗎!
哈哈哈哈。
看著眼前翠盈給她弄來的一堆布,雖然什麼顏『色』都有,但都是非常淺的,因為是夏糊窗戶,所以顏『色』都是接近水『色』,就像馬卡龍!
挑了一塊玉『色』底的,鄔鈴想,繡點兒什麼呢?雖然有布,但是沒有圖啊,也沒有線號兒……
門外翠盈清洗完其他的布,拿了一卷子紙進來。
“這是什麼?”鄔鈴湊過來看。
“剛才給您找布料時發現的,是一些寫殘了不要的字,看樣子本來是要拿去廚下燒聊,想是以前沒用著,就堆在那裏了,奴婢清理出來,一會兒拿到廚房去。”翠盈一臉的灰。
“字!!!白底黑字……哈哈!”鄔鈴盯著一張翠盈沒抱周全飄下的宣紙,一張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圖樣!
不知道是誰寫的,鄔鈴不太懂得書法,雖然來到南宋十七年了,『毛』筆字還是寫得形象詭異。
不過眼前的字就算是不懂也知道,寫得好!並不是雄渾剛勁一類的,鋒轉之間清新流暢,頗有隨遇而安之意,避世清修之閑,鄔鈴從心裏不出的喜歡。這個院子裏的字能是誰寫的?大概是戎夏的吧,鄔鈴想。
繡了一,這罩窗戶的細紗帳要比李澄用過的十字繡布略粗糙一些,線也是純棉的,所以繡不了十幾針,棉線就『毛』了,鄔鈴不得不換一根。如此往複,到黃昏的時候,鄔鈴也繡出一行來了。
燈下傷眼,鄔鈴決定不繡了,伸個懶腰,走到院子裏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來了好多日子,對這個院兒再熟悉不過,因為禦秋近些日子白不在這兒,苞兒也隨著禦秋在嶽知湖那裏,所以這個院子裏就是鄔鈴和翠盈在,現在翠盈去廚下拿晚飯去了。
一時,隻有鄔鈴一個人。
“沒想到,你還會刺繡?”門外走來的是嶽白鷹。
“陰魂不散的家夥。”鄔鈴心裏嘟嘟了一句,“唬饒,不是刺繡。”
“一會兒吃過晚飯,要不要隨我出去走走?”嶽白鷹今看起來神采奕奕,不似往常冰冷,而且臉上的傷痕也好很多,夕陽之下,格外俊朗。
“去哪兒?”鄔鈴不知道他的出去是哪裏。
“吃完飯,我來找你。”嶽白鷹一笑,回身走了。
晚飯不錯,鄔鈴聚精會神繡了一字兒,午飯也顧不得吃,這會餓了,把廚下端來的飯吃了個精光:“真好吃,尤其是這個蝦仁兒,比南楊做得好吃多了。”鄔鈴擦了擦嘴,對著翠盈笑。
翠盈可能是在仔細想“南楊”是誰,鄔鈴忙站起身走了。
嶽白鷹已經在門外:“咱們走吧。”
鄔鈴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嶽白鷹沒有接著,背著手轉身向外走。
路越走越遠,竟是朝著後門去的。
“我們到底去哪兒?”鄔鈴不清為什麼,越走便覺得有些怕,她其實從不怕一個人,也不怕黑,她怕熱鬧,但是這兒不熱鬧,隻有她和嶽白鷹。
“你怕我?”嶽白鷹停了下來,回頭看她。
“嗯。”鄔鈴道。
被她的回答逗笑了,嶽白鷹從樹上摘了一朵榆葉梅,伸手別在了鄔鈴發髻之上,手勢之輕睹讓人心中一跳:“不用怕我。”
鄔鈴其實是抗拒的,倒不是抗拒嶽白鷹這個親密至極的動作,而是……榆葉梅也太豔麗了,這種密集恐懼症患者根本看不聊植物,現在就在自己的鬢間。
“這花兒雖美,配你太豔麗了,不好。”嶽白鷹端詳了一下鄔鈴,又把花兒伸手摘了下來,似乎是花兒『插』得太緊,嶽白鷹稍一用力,花兒拔下來的時候,帶『亂』了鄔鈴的頭發,一縷青絲滑落……
繁花浸沒女兒鬢,待得落時發如霜。
“抱歉。”有一瞬間的凝滯,嶽白鷹想要伸手幫她理好發絲,這次鄔鈴向後躲了一下。
嶽白鷹的手停在半空。
“沒事兒……這樣也挺好看的吧?”鄔鈴在掩飾尷尬。
嶽白鷹為著鄔鈴的灑脫,一笑。
有人聲從不遠處傳來。
後來鄔鈴想,嶽白鷹停在這個地方就是一個預謀,他總是一身素白,怎麼會喜歡這麼豔麗的榆葉梅?他要停在這兒弄些事情出來,比如別上一朵花兒在自己鬢上,但是這兒沒別的花兒了,隻好用了一朵豔麗的愉葉梅。
“二姐。”來人是禦秋。
鄔鈴想回身去招呼禦秋,還沒等喊出聲,氣息已經被阻斷了。男子清冽雄赤的氣息傳來,當然,還有死死扭住她的手,這一切都是個預謀,等鄔鈴反應過來,卻動也動不了,叫也叫不出聲。
鄔鈴的惱怒到了極點,在這個民風保守的宋代,還有人敢如此放肆!而且還是個大家公子,是個將軍,這是要搶占民女的節奏啊!
鄔鈴叫不出來,禦秋叫得出來,看了一個槳私會”的事情,禦秋大叫一聲,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嶽白鷹微微翹了一下嘴角,放開了鄔鈴。
一經放開,鄔鈴手上用力,直奔嶽白鷹咽喉而去,擒拿最狠的一招!若是抓中,嶽白鷹喉管立斷。
“嫂夫人來了,想是找你有事。”伸手抓住鄔鈴的手,嶽白鷹超級自然地將她攏在懷裏,就像本來鄔鈴是想去勾上他的脖子,而不是想抓斷住的喉嚨。
禦秋又一次震驚了。
比她還震驚的當然是鄔鈴!不止是震驚,簡直想殺人。
“若是你敢破,你妹妹活不過今晚。”嶽白鷹帶著微笑的臉此時看起來十分可怕。
鄔鈴一震:“你什麼?”
嶽白鷹依然保持著微笑,看著慢慢蹭過來的禦秋,“蘇佑冬,你如果想你的妹妹好好活著,那麼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的。我知道你研究過嶽知湖的血,知道裏麵沒有毒!”
鄔鈴不可置信地看著嶽白鷹,自己確實留了一些血『液』樣本做分析,可是行事極其隱秘,這……竟然都被嶽白鷹發現了,原來這幾日他總來,是在窺探自己。
鄔鈴迅速從震驚裏抽回思緒,在心裏呼了一口氣,嶽白鷹現在血『液』裏沒有毒,那拜海針的事情他就是騙自己的!原來嶽知湖血『液』裏的毒真的不是拜海針所賜!而嶽知湖其實真的中毒了,可嶽白鷹不!知!道!
就像鄔鈴當時的第一判斷一樣,嶽知湖的血『液』中有大量的酸『性』物質,是『藥』『性』極慢的酸。
“我也知道,你手上還有其他的東西。”嶽白鷹一笑,眼光中斑駁的邪氣在這一刻有些昭昭。
鄔鈴想到了懷中的紙條。
“但是無論你想幹什麼,都給我停下來,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嶽白鷹最後的幾個字接近冷酷。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告發你?”鄔鈴被他拉著手扭在懷裏,氣得要炸了。
嶽白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信啊,但是你的又有誰會信?”
“我現在就告訴我妹妹嶽夫人!她信將軍就會信,將軍信老夫人就信!”鄔鈴不相讓道。
“那金國的刺客現在就又要殺死嶽夫人了,就像他們殺了嶽安和明兒一樣……”嶽白鷹一笑。
鄔鈴的眼睛睜得比旁邊樹上的榆葉梅還大……一些謎團似乎分明起來,這一切果然是嶽白鷹的陰謀!
“既然猜到了,就好好聽著我的,好好隨著我的,不許鬧。隻要你乖乖的,嶽知湖還是嶽將軍,蘇禦秋還是嶽夫人,而你……也會成為嶽夫人。”嶽白鷹目光有不分明的內容,緊了緊自己的胳膊,讓佑冬貼緊自己,非常緊。
鄔鈴忽然明白了,蘇佑冬要成為的嶽夫人,是……嶽白鷹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