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光線一點一點透了進來,霎時間細塵飛起。
搬走了一部分的商鋪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淩亂了。
狹窄還是一樣的狹窄。
呂店長很好說話地替他開了門,倚著門框,裏麵物品看得清楚。
“之前應該是搬庫房來了,你進屋找找。”
張君銘沒有回答,兀自抬腳走了進去,沒想到,刹那間,身後光線收束。
他關上了門。
“你就在裏麵好好找吧。”
貼著門縫傳進來的聲音,帶著些許得意。
猝不及防闖入了一片黑暗,張君銘卻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
裏頭反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當然是防止你壞我好事了。”外頭貼著門的耳朵仔細聽著。
裏頭忽然沒了聲響,呂店長便頗為滿意地笑了笑,將鑰匙在手上轉得飛起,最後,放進口袋。
“好好玩吧,有的是厲害的東西陪你玩。”
回過頭去,轉眼就在心裏暗道:“嗤,毛頭小娃娃,心裏有多少伎倆,就敢在自己麵前賣弄。”
果真不打算開門了。
……
狠狠地撼了兩撼。
發現外麵已經鎖死。
“幸好鎖進來了。”
張君銘在裏邊,神情默了默,熟門熟路地鑽進了倉庫內。
一樣一樣東西看去,才發現這裏早已經被清理過。
似乎,多了一些什麼東西。
正當摸向一方的時候,心裏咯噔地漏了一拍,甩開手去,才發現原來地方突然一雙程亮的眼睛睜開,瞪得渾圓,再黑暗中格外襂人。
“咯咯,咯咯。”
不知哪裏發出的聲響。
剛剛的那雙眼睛猝不及防被他摁在了手下,打擾睡眠,憤怒地像要把人扯碎一般。
但是,隻是一雙眼睛。
張君銘心裏忍不住哼了一聲,沒有絲毫的準備。
隻是一雙眼睛。
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正當稍微慶幸一些的時候,眼睛下麵突然又慢慢多出了一口猙獰的尖牙,尖牙顫抖,這是癢得咯咯作響。
忽然,這雙眼睛獲取到了它的獵物,忽然在暗處一躍,張開血盆大口,不由分說地襲來。
張君銘猛地推了一步,躲開了。
隻見那雙澄黃的眼睛在這瞬間忽然變作了通紅,整個身體猶如彈簧一般,開始在桌上,椅子上肆意跳躍。
他懷疑那怪物的跳躍是有選擇性的。
不然,為什麼每當獨眼的怪物下落後一刻,就會有新的物體被精準喚醒。
繼而,它們睜開了眼。
“哢哢。”
“哢哢”
這些眼睛眯了起來,有的在生氣,有的卻在嘲笑。
一時間,周身細碎的聲響不斷。
四麵八方,無數雙隱在黑暗處的眼睛在靜靜看向他,它們開始擁有它們的嘴巴。無數隻嘴巴顫抖著,蠢蠢欲動。
就當在考慮是否下手的時候,忽然,這些眼睛有了手腳,繼而有了軀體。
它們站了起來,是一個個人,這一個個的人,咯咯笑得驚奇。
忽然,張君銘明白了他的意思。
什麼叫有的是厲害的東西了。
“哧。”
黑暗中,忽見有青煙一冒,隻一刹那,火光便亮了起來,盈盈籠罩在細長棉線四周。
蠟燭被拿在手裏。
照亮了一張張咯咯奇笑的臉。
這是令人驚奇的無數個‘人’,臉部塑造完美,肢體拚接完整,接口完美。
連深諳此道的他看了都不由地嘖嘖稱歎。
這是要費多大的功夫才能製造出如此之多的‘人’。
此起彼伏的碎裂聲,得益於第一雙眼睛的功勞。
無數個‘人’都長著旅店長大麵孔。
“到底誰是誰呢?”
張君銘不由地想起來,那晚在抽煙的呂店長。
或許就是其中的一個。
隨著一雙雙眼睛的出現,商鋪內的血腥味開始逐漸濃鬱,濃鬱到肉眼可見的凝固,在黑暗中顯出一個個細弱斑點,最後,凝成一個巨大的黑霧。
這黑霧,看上去是如此的眼熟。
“殺光他們。”
無數個呂店長混合叫囂著,怒罵著,嬉笑著攏上來,仿佛要把他吞噬在內。
“殺光誰?”
張君銘置身在無數個“人”當中,淡淡地問了一句。
黑霧中的人影盤旋,毫無理智,盡管有那麼幾個在猶豫,卻不妨礙剩下的無數張口仍舊不停重複:“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