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頭玄空定然是個好夥夫,但見他忙前忙後,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將烹煮的器物擺得齊整,臨了還不忘望那釜底添了把火。
曹子餘渾身疲軟,見一旁的何柳笛也是戰戰兢兢,十分害怕。搖搖腦袋,他兀自揣摩道:“娘親年前給的那枚‘血棘丸’最有效,隻要犧牲何大哥做個血引子,我便能喚出個惟命是從的魔奴。這個壞和尚雖然厲害,想來也是難以與魔界怪物抗衡的。隻是……”曹子餘想到這些時日來何柳笛對自己的照顧,心裏暖洋洋的,幾乎就不忍再有這樣的想法了。可是不這麼做,今日二人必然要喪命此地,曹子餘自小接受貴族教育,學的都是賤民賤命的大道理。犧牲下民,成全自己幾乎就是他心中的至理。
曹子餘心裏好是掙紮,一會兒想著何柳笛的好,一會兒又困囿於故我的思維裏一心要損人利己。忽兒聽聞何柳笛說道:“做吧,不論你要做什麽,你隻管隨心去做。”
曹子餘一時愕然。
何柳笛微微一笑,慨然道:“我知道你有法子對付,而且這個法子多半和我有關。”
曹子餘道:“何大哥,你怎麼……”
何柳笛一抹鼻翼,道:“這不明顯麼,你一向藏不住心思,這一路上你心事重重,見到我了也是幾次躲開,我若是看不穿你心裏藏得那點愧疚,豈不愧對我這些年奔波江湖換來的曆練。”
大光頭夥夫聽了兩人的對話,濃眉一挑,頓感興趣,打哈哈道:“好小子,沒想你竟然還留了一手,不過也無妨,有手段你們隻管招呼。爺爺若是皺皺眉,你就是我爹!”
曹子餘聞言,冷笑道:“湘西屍鬼行向來行事下作,天下人所共知,你仗著人多欺負我們兩個毛頭孩子,自然不怕任何手段了。”
玄空玩興未央,有心看看二人口中的手段,聽曹子餘如此這般一說,隻覺備受羞辱,氣得哇哇大叫,跺腳罵道:“小子太無理,想我昔時也是人人口中的上仙至尊,備受推崇,如今竟然受你們折辱。我我……”暴跳如雷的玄空一把拽住曹子餘的衣領,蒲扇般的大手揮著就要往曹子餘的笑臉上招呼,可是轉念一想曹子餘是天生九靈之體,便又不忍下手。氣瘋了的玄空提腿踹了何柳笛一腳,將曹子餘摜在何柳笛的身上,砸得何柳笛幾乎吐血身亡。
林裏的小二見曹子餘受了折磨,早就按耐不住,一把掙脫了兩位阿姨的桎梏,揚手打了一道沙塵,伺機乘亂搶奪曹子餘。一時間黃沙滾滾,彌漫深林,眼看玄空就要陷在這黃沙迷陣中了。
隻聽玄空不屑道:“小把戲!”大嘴一張,簌簌地深吸了幾口氣,把這漫天的黃沙都吸到腹中,他滿意地拍拍肚皮,哈哈笑道:“兩個血食還沒下肚,沙子倒吃了一大半。”
小二見幾月來用來埋伏修真人士而一向無往不利的黃沙陣竟然被人如此輕巧地破去,吃驚不小,一時怔住了。玄空冷笑道:“小二郎,好好的女人家,妝什麼男子漢,我白日裏就覺得你是個尷尬的人物,現在看來果然是所料不差。隻是不知你什麼帶著什麼寶貝,既能幻形,有能隱遁行蹤,你這一路上墜在我身後,我竟然毫無察覺。”說著張嘴一吐,方才的黃沙自玄空的口中噴出,漫天彌地,向小二撲去,隱隱有風雷之聲,竟比小二的黃沙陣厲害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