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一個短發剛髯的偉岸漢子指著一個麵如敷粉,眼目含春的俊俏公子譏誚道:“好一個‘杜門宵浪’杜飛飛,果然非同凡響,我那老母年過八旬都不免遭你毒手,你真是好利害!”杜飛飛對自己的相貌十分自信,自號“杜門小郎”,是山東杜門“小太歲”杜龍獨子,杜龍九年前隨李炙進京“做大事”,一去不回。度飛飛薄幸,沒了老父,正好失去約束,他有個壞毛病,就是專愛淫垢良家婦女,還最喜歡年級比他大的女子。江湖眾人十分看不起他,將他的諢號改成“杜門宵浪”,諷刺之意不必贅言,九年前李門慘案,若不是杜飛飛好淫的惡名遠揚,李氏婆媳也不至於以死自表清白,揚州諸豪也不至於和揚州李家結下如此大仇。這九年來,往昔受過李家大恩的江湖門派,弈劍遊俠紛紛尋上諸豪家門,要為李家討公道。便是那些江湖宵小也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上門作案,竟然因此打出名聲,其中便有俠盜“飛天鼠”阿鳩兒。揚州諸豪因此不堪其擾,誰曾想,一波未停,風波再起。偉岸漢子是揚州水霸高慶忠,一天他回家門,隻聞門裏哭聲震天,進去一看,老母正懸梁上吊呢,高家媳婦苦拉婆婆不住,看見丈夫,哭道:“你可回來了,今日你若還是個帶把的漢子,好歹得為咱娘討一個公道!”高慶忠大驚道:“娘,你這是做什麼?”高老太見到兒子,大哭一聲,昏厥過去。
高慶忠知道裏麵有內情,將媳婦拉到房內細細一問。真是不問就罷了,一問之下,高慶忠頓時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原來今日老母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個溫香軟床上,身邊躺著一個周身精光的年輕男子,高母一摸身子,光溜溜也,頓時嚇得就哭了起來。正好床頭滾動,一個玉體光潔的女人坐將起來,竟然是揚州“碧波蛟”奇風焦的媳婦。二人兩相相視,再一看那個年輕男子,嚇得抱頭痛苦。高母哪管自己是不是晚節不保,一股子氣湧上心頭,她怒向膽邊生,一把擼下發簪,狠狠刺進那男子下體,猛力一攪,就將那男子的一袋子貨物交代了。說來那男子也奇怪,受如此巨創,眉頭也不皺一下,依然忽忽大睡。兩個女人逃也似的離開了,高母臨走時看了一眼,莊園上赫然掛著“綠柳山莊”的大字。
高慶忠一聽“綠柳山莊”,怒不可遏,拍案道:“不用說,畜生便是杜飛飛無疑了!”杜飛飛自從九年前來到揚州後便徜徉於揚州的迷人風物,每日醉心於偎紅依綠,夜夜笙歌,旦旦而伐,過得是好不快活。後來,他幹脆連山東杜門也不回了,斥資在揚州起了座別院,取名“綠柳山莊”,這個山莊非常糜爛,想到杜飛飛將老母掠到“綠柳山莊”高慶忠心就一沉,老母恐怕已是晚潔未保。
作為揚州黑道上成名的人物,高慶忠如何咽得下這奇恥大辱,他聯絡“碧波蛟”一起報仇。齊風焦起初還不信,隻道高慶忠與杜飛飛私仇,努力拉自己下水。他回去與妻子戲謔一說,卻見自家婆娘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登時氣湧心頭,一腳把老婆踢到在地,指天怒道:“好你個杜飛飛,竟然給咱家戴上綠帽子。”他回屋取來九環大刀,四下一尋,發現老婆早已跑回娘家了。齊風焦氣忿不過,約定高慶忠,又請鹽幫揚州分舵主張勃做個見證,齊來找杜飛飛報淫辱妻母的深仇。
杜飛飛下體受重創,真是又羞又怒,同時他也很詫異,這傷怎麼莫名出現,他正歪在床上將養,忽然聽說高慶忠和齊風焦聯袂殺到,同行的鹽幫揚州分舵主張勃亦是氣勢洶洶,張牙舞爪地為高齊二人張目。聽說高齊二人是來報淫辱妻母之仇,杜飛飛忍不住喊冤,齊風焦的婆娘也就罷了,杜飛飛確實覬覦過她那幾分薄色,高慶忠的老母年過八旬,自己就是再饑不擇食也不會找這樣的老嫗下手。可是高齊二人蠻橫無理,張勃又信口開河,做足了火上澆油的功夫,杜飛飛百口莫辯,平白受了大委屈。高齊二人到底是豪爽的漢子,知道杜飛飛深受重創,他們不願乘人之危。四人約定待杜飛飛傷好之後,再各自約來好朋友,講道理,拚功夫。
今日便是諸人決鬥的日子,杜飛飛開始還很克製,被高慶忠這麼指頭蓋臉的一諷他就按捺不住了,呲哴一聲抽出纏腰的軟劍,冷笑道:“你們何必多說,想廝殺就盡管上吧。”高慶忠接過屬下遞來的兩支精鋼打製的短矛,舞了個槍花,齊風焦也取刀在手,取了個起手式,三人擺開陣勢,局麵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