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之所以是鳥身人首,原因是龍行在渡三途河的時候,渡船人索要刑的身子。
我無法想象當時的場景,心裏越發覺得虧欠龍行許多。
站在三途河岸,遙望火燒地獄一般的三途河,我問龍行:“渡船什麼時候會來?”
龍行單手持劍,清風拂過他牙白的衣袂,那銳利的雙眸不知何時流轉成一汪清澈的潭水,深邃卻又讓人能莫名的靜下心來,他低頭拂去我額角的碎發,柔聲似春雨,“再等等,快了。”
因為身在地府幽冥,我腦海裏完全沒有時間的概念,好似一切都是混沌一般,就連空氣也是十分粘稠,仿若時間在這裏過的尤其的慢,我點點頭,沒有話,伸手便牽住了他的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感覺此時此刻,自己應該這般。
那是一種十分奇怪的直覺,直覺告訴我,虧欠了一個人這麼多,應當償還。
在我牽起他手的瞬間,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一顫,旋即將我的手握的更緊了一些,他薄唇輕啟,聲音卻淡如薄雲,“嬈,你心裏不必覺得虧欠我的,我從不怪你。當初地混沌,隻佛祖腳下一盞琉璃盞中燃燒長明燭,佛祖命我看守琉璃盞,是我不查,才讓你凝結成人形,雖我癡戀你萬年,但你的一切劫難也皆因我而起,所以你不必覺得虧欠我,反倒我……是我虧欠你才對。”
“龍行,雖然萬年前的事情我記不得了,但因果循環,就像曲爻的那句話,冥冥之中自由注定,這一路走來,我想了許多,如果曲爻癡戀的真的是我身體裏的那一縷魂魄,和我體內的琉璃心,那我就還給他。”我低著頭,心中平靜如水,很奇怪的感覺,“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改變決定,把這一切都告訴我,但我還是謝謝你,也謝謝你萬年的癡情和五百年的追逐,但是……感情這東西我無法強迫自己,讓一切順其自然好嗎?”
我知道這麼其實有些過分,可我不想欺騙任何一個人,特別是在感情的事上,虧欠和彌補是一回事,但是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我隻是為了彌補選擇和龍行在一起,對他更是侮辱吧。
龍行不話,一手緊握我,一手則是持著青幽劍,聳立在我身邊猶如亙古存在的雕像,薄唇輕輕的抿著,遙望三途河的姿態,仿若在巡視眾生。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遙遙望見三途河之中一葉扁舟,黑如濃墨一般,緩緩的朝這邊行駛而來,依稀可辨船頭有一穿戴蓑笠的人,撐著船槳,緩慢非常。
“來了,曲爻在三途河的岔口,那裏才是百鬼彙聚之地,他因罪孽深重渡船人也不拒絕渡他過河,他這次回來的目的,是想要找鳳皇,我們隻需到三岔口便能找到他,然後入無極地獄,尋找生魂七骨。”龍行將行程全部告知於我,我卻看著這岩漿河一般的三途河愣愣發呆。
這無數有明之火的源頭是三途河,眾所周知三途河中百鬼叢生,惡鬼森森,任憑曲爻有通的本領,怕也在這三途河中受盡苦楚吧。
他到底有多癡戀琉璃,才會如此這般不惜承受萬鬼吞噬之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