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廣宗趕往潁川的一路上,由於黃巾大部早就已經齊聚到了廣宗和長社兩地,因此劉備和陸羽這一路上平安無事,就算有小股的黃巾流竄至此,見了這千餘人的部隊也是遠遠地繞開。一般的黃巾軍沒有十倍於漢軍的兵力,輕易是不敢招惹漢軍的。
雖然如此,陸羽對於自己第一次單獨帶兵還是非常地看重,盡量地收束自己的部隊,提高警惕,防止敵人的突然襲擊。
一路上行來,原本人口稠密的冀豫兩州現在卻是人蹤罕至,路邊不時能夠看到一具具的屍提橫陳,有的還是剛死不久的樣子,有的卻是早已經成了一堆白骨。
原本的大漢雖然日衰,而且天災人禍不斷,但是諸州的大部分百姓尚能勉強度日。今年原本好不容易難得安安穩穩,眼看的又是一個豐收年,百姓的日子還能好過一些,但是黃巾戰亂一起,動蕩之下,對那些築有塢堡,屯有大量糧食的地主豪強影響不大,反而是絕了百姓的生計。更何況那黃巾名為義兵,實則為賊,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實與盜匪無異,禍害之大,更甚於那澇旱之災,洪水猛獸。
陸羽騎在馬上,看著四周如此淒涼之景,不禁長歎一口氣:“真是白骨曝於野,千裏無人煙啊!黃巾賊確實可恨,可殺!”
“子明,的確是有一腔忠君愛民之心啊,令人佩服,佩服!不過子明剛剛的話也不全對,這黃巾軍大多本來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若不是當今天子昏聵,任用閹豎,霍亂朝綱,使得忠良不得進,小人常伴君,天下沒有了得力的官吏治理,這些閹人和地主豪強趁機大肆兼並土地,農民失去了土地,就沒了生存的根本,再由張角這些賊人一挑撥,自然就起來反抗了,其中難免會混雜一些強盜匪類,由他們一挑頭,這些原本無知的百姓嚐到了搶掠的甜頭,自然就無法控製自己的欲望了。所以,就算這次黃巾不起,以後還會有紅巾,綠巾,光靠鎮壓隻是治標,要想徹底地消除這種情況,還必須從根本入手。”劉備從後麵打馬而上,背後跟著關張二將,劉備手下還有一個黑臉大漢,名叫蒲元,是個高明的鐵匠,還有一個書生狂士,名叫簡雍,專門替劉備掌管文書,也有些才華。
見劉關張三人過了來,陸羽同劉備打了個招呼,身邊原本緊隨的管亥卻是策馬跑到了劉備身後的關張身邊。
這家夥好武成性,和關張是不打不相識,平時在軍營裏根本沒幾個人能撐住他十招,現在見了關羽張飛這兩個虎狼之將,哪裏不見獵心喜。初一見麵,就拉著張飛去過了幾十合,不分勝負,但是打好之後,管亥的氣喘籲籲和張飛那沒事人的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勝負早就不言而喻。
不過這感情算是打出來了,三個人熟絡得不得了,豪爽的張飛和管亥早已經是兄弟相稱,關羽雖然沉默寡言了一些,但是隻要管亥找他切磋,也是來者不拒,雖然每次“交流”武藝最後都是以平手收場,但是管亥心知肚明,兩人這是收了手,真要論起來,自己遠不如二人,要是在戰場上相遇,恐怕連三十招都撐不過去。
不過他也不以為意,隻是討教得更加勤快了,一得空就往劉備營中鑽,關羽張飛也不是敝帚自珍的人,隻要是管亥問的必定解答,甚至是親身示範,如此有這麼兩位絕世猛將的指導,管亥這野路子的武藝倒也是突飛猛進。
陸羽同劉備也是相交甚歡,劉備此人的確是非同一般,身上有一股非比尋常的親和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親近,並且待人寬厚,又有大誌,非常地有個人魅力。
“玄德兄話中的道理我也懂,隻是你我位卑言輕,哪裏能管得了那朝堂之上的事。更何況朝廷諸公又何嚐沒有看到這其中的奧妙,但是閹豎深得皇上的信任,隻要不是叛逆的罪行,皇上就總是袒護著這些賊子,他們也是無能為力啊!難道,這大漢真的就……”陸羽言語之中憂愁不改,卻反而多了一絲迷茫。
進洛陽呆了這一年多,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滿懷雄心壯誌,想要登朝堂,振黎元的愣頭青了。
不是他的誌向改變了,而是他認清了環境,看著一個個忠臣良將在朝堂之上被小人掣肘,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老師邴原為什麼寧願四處漂泊去傳播教化,也不願意入朝為官,以邴原的名聲,這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大環境如此,就算你再有能力,再有雄心,就算你能夠隻手補天裂,但是沒有一個英明的皇帝完全地信任你,采納你的意見,重用於你,提拔你,被一群小人壓在下麵,你有天大的本事,沒法施展也隻等於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