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施小姐的家裏,我照樣受到了熱情的款待。其實有間廚房兼臥室,再加上鬥櫥大的淋浴間就可以啦。可是,施小姐的家,我估摸著起碼得塞進1000隻毛綿羊,這樣的綿羊毯才夠密集,庭院至少要栽活500棵垂楊柳,才能有樹影婆娑的呼呼聲,草坪最多再跑上30匹長鬃烈馬,如果不擔心它們會啃光草坪的話。

寫到這裏,使我聯想到後續的部分指不定冗長,而且對我老大哥來說,也指不定講些長篇大論。所以,為了客觀的尊重筆者以及現實,不得已對其做了一些善意的修改。就像二哥所遵從的人生信條那樣:做人做事,一要量力而行,二要見機行事。否則下場淒涼。但我受其老大哥的思想深重,英雄式的啟發,恕難從命。隻得遵照其二,舍棄其一了。

“沒辦法啊,老大哥。你的私密日記在我心底已經得到保存。”某次酒足飯飽後,隔著電話我把這件事報告給了老大哥,我短歎道。“誰能想到它們默默的發酵成文。”

“那要好好寫啊,爭取獨立的寫作能力。”老大哥像是觀眾席上的特邀嘉賓,力圖讓每個選手都能得到他的犀利點評。簡明扼要,不帶半點廢話。既使他扔了一句我在忙,我也沒有半點異議表示他在隱藏下文。

心裏我又模擬了篇章的開頭,馬上我的腹稿就要躍然紙上了:

嗯,對。從那天倒黴的日子算起,我後半生的故事,像是急切的被命運的執筆先生寫在了前麵。我現在想起這諸多事件。陳述起來,發生的迅雷不及掩耳。很快,快的惹人不忍閉眼。誰要是邀我跟他詳實細談,遲早我會跟他急眼。

世上有的東西予人方便可以,拿來分享搞不定會差強人意。在這裏,我隻夠替你們列舉三樣:

可貴的生命。

可愛的女人。

可觀的財富。

所以我對那些慕名而來的訪客,揣測的意圖來看,統統抱著安慰和謊言來招待。

昨天,是第一千零八百個訪客,受邀前來探望我的私人宅邸的日子。

為了感謝那位醫生給我寫的自傳,在我成為遺囑繼承人那些年,之後的風光中為我撰稿了好幾本,送來讓我敲定好適合自己的那本。既然我們有約在先,那麼笑話也該當真。末尾他想讓某位作家朋友給我作序,評論我的後半生。在我拒絕不好又婉拒不了的節骨眼上推辭到最後,我索性隻好毛遂自薦,自己個總結一下人生了。

短短三句應景的奉承話,用評論的詞彙來概括:是很形象的具現了、照耀著的——理想人生的大願景。

煩悶時有時會念。

倨傲時有時會念。

苦笑時有時還要多念幾遍。

我趁管家指派園丁們修剪草坪的空當,示意他陪我坐在陽台的扶手椅上,念給他聽。他遲疑了些許,尊卑般頗具禮儀的淺坐下來。他像是很受用的,聽我講這講那,並輕輕的把閑著的那隻手,放在另一隻搭著我遞過去的駝絨毛衣的小臂上。

哪怕是讓他替我理發、刮去胡須的鏡子麵前,他也能保持的住紳士的微笑。職業性質的生涯貫穿了他的一生,但這並不妨礙我們的交流,反而促進我們相處的愉快。

“我有朋友,我有人脈,我有金錢這座靠山。”

管家也常常對我的話洗耳恭聽,產生回應。“先生吩咐下的每件事情,我想,我會盡力做到問心無愧。”

然而,我更在意彎折的硬幣會有多少幸運麵。

“小時候,我拋過一枚折過的硬幣。可是一想起,它滾到屋頂上去啦。”

“是的,先生。說句‘我願意’。您會找到一切。”

管家理解似的點了點頭,仿佛他也看到了那枚硬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