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刺眼,吳昊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閃爍著希翼的光。終於有人來救贖我了,這個,這個,這個人!誰都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是閑的無聊跑到SH華生的訓練基地裏閑逛。
吳昊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前…前輩。您…”
哈哈!哈哈!我們出線了!我們出線了!我們中國出線了!02年的仲夏,吳昊跟著所有的人在笑著,在吼著,宣泄著憋了這麼多年來的一口悶氣。也看見了這個在全國歡騰慶祝勝利的時候,兀自撐著膝蓋在喘息著的老人,仿佛這一切都無法抵抗他的疲憊。當年的那個時候,郝東海已經是32歲接近退役的人了。
當然還有那個,身披國旗,跪倒在地掩麵而泣的範毅誌,又是一個30歲的老人,當著全國人民的麵,哭的像個終於找到了家的孩子。
3朝元老,又有誰能明白,這個驕傲的稱號背後,是兩個老人何等的心酸。
這一年,吳昊13歲,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叔叔會這麼累,又為什麼那個叔叔在哭。
嗎的,垃圾國足,以後老子再也不看國家隊比賽了!對!再見不看了。無數人的謾罵,指責,肆意的和國足的任何成員的18代內所有女性發生不正常接觸的語言充斥在燥熱,憤怒的空氣中。中國VS香港,巨大的7比0就像一個笑話,瘋狂的嘲笑著每一起試圖抬起頭來的國足隊員。
2006年的仲夏,4年一個輪回。那一刻,吳昊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電視裏的兩個人影,當時的攝影師也感覺到了什麼,鏡頭始終停留在這。兩個老人,衣衫不整,互相攙扶著,身後的礦泉水瓶與他們無關,踢假球與他們無關,那些謾罵聲與他們無關,兩個老人一瘸一拐的昂著頭走進了休息通道,拉出兩個長長的背影,留給有心人的,是兩聲長長的歎息。
4朝元老,終於結束了屬於他們這一代人最後的努力,結束在失望與謾罵之中。
進一球,得一分,贏一場。這個昔日的目標,終究成了幻想。
那一年,吳昊看懂了,拳頭攥的死緊。
如果說吳昊為什麼如此努力,如此堅信自己選擇足球是正確的,這兩人的背影便是他的答案。正是這兩人讓吳昊堅信,足球在中國,還有希望。
此時此刻,自己的路燈就站在他的麵前。吳昊實在是沒辦法再多說出哪怕一個字來。敬仰,激動,期盼,無數的情緒已經讓他成了木頭人。
“如果你就一直保持這個狀態,那我今天就白來了。”郝東海又上前了一步,幾乎和吳昊臉貼著臉。如此距離,吳昊清晰的看見了偶像臉上的皺紋,看見了老人兩鬢的霜發。“我不是用來敬仰的,我是用來被超越的。”
他有資格說這句話。
吳昊恍然醒悟,頓時恢複了許多。“對不起,前輩。”
剛剛還板著臉的郝東海忽然笑了,笑的很開心。“這才是值得我不遠千裏來看上一眼的小子。”
前輩有什麼要教誨我的?吳昊按捺下心中的激動,盡量保持穩重,一副聆聽教誨的樣子。莫非我奔波了一年,終於驚動了這位元老的聖聽,前來給我指一條明路嗎?據說邵佳成功登陸英超暗地裏便有眼前這位的功勞,難道?
到底是年輕人,情緒還沒過去,就已經開始想入非非了。
“我來麼。也沒別的什麼事情,就是聽說了你的事情,給你介紹個去處。”郝東海踩住足球,腳下來回拉了拉。“好久沒在草地上了踢過球了,真懷念。”
來了!吳昊渾身一震,果然是這樣!英超?該死的勞工證,我的條件完全不符;德甲?我的身體好像還不夠硬朗;剩下的,意甲,西甲,法甲或則是荷蘭,我相信我完全可以!
像個等待聖誕禮物的孩子,吳昊緊緊的盯著郝東海的嘴唇,無比期待的等待著。
這些小九九,又怎麼能逃過閱人無數的郝老前輩,聖唇輕起。“天癸足球隊。那裏很適合你。”
很多年後,吳昊想起這一刻,都不禁有些好笑,當年的自己都不知道愣了多久,一秒,或是一個世紀。到底是誰給這個球隊起的名字,吳昊一直到很久以後才知道,如此的惡趣味。(天癸,古語。意指女子每月失血的那幾天,遺失的血液…)
Tiangui?此時的吳昊幾乎絞盡了腦汁,文言文學的很差勁的小夥子已經完全迷失在有如一片汪洋的各國聯賽隊名之中。俄羅斯?保加利亞?澳大利亞?墨西哥?…不行,我一定要想起來這是哪國聯賽的隊伍,不能在偶像麵前丟臉。他是完全沒有想到這兩個音節竟然是貨真價實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