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一燈如豆,空間昏暗。
由於常年不見天日,就連呼吸到的空氣都是濕冷汙濁的,甚至還帶有血汙的腥味和糞便的腐臭。
地麵上鋪著肮髒不堪的柴草,靠牆的柴草堆上趴著一位衣衫不整的年輕少年,被凍得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地牢外麵的一個房間裏,一張破舊的桌子上擺著幾個菜盤,兩位土匪正在喝著小酒。不時的還透過地牢的木柵欄看看躺在柴草上的少年。
“疤瘌頭,你說這小子不會是死了吧?從昨晚到現在已經五六個時辰了,一動沒動。”年齡稍大的土匪哧溜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對另一個土匪說道。
“沒事,就是打暈了。死不了!”那個叫疤瘌頭的土匪回答說。
另一個土匪不放心的說:“還是過去看看吧,這可是一千兩銀子呢!”
兩名土匪打開牢門,走到這位少年的身邊,踢了兩腳嘴裏喝道:“小子,醒醒!別他媽的裝死!”
地上的這位少年名叫何誌遠,或者說叫孫文國。此時的何誌遠被現代人孫文國魂穿了,一具身體擁有兩個人的記憶。
何誌遠感覺到有人踢他,身體動了動,又翻了個身,雙眼微睜,頭腦漸漸清醒。
兩名土匪看他沒死,離開牢房繼續喝酒去了。
孫文國在自駕遊的路上遭遇車禍,一家三口全部喪生。車禍後,他感覺自己飄向空中,能夠清晰的看到車禍現場。自己一生的記憶像電影一樣曆曆在目,記憶也無比清晰起來。然後他又覺得來到一條長長的隧道,遠處是一個光亮的洞口,他朝洞口努力走去。當他來到洞口時,眼前是耀眼的白光,接著便沒有了記憶。
等他再次醒來時便看到了眼前這個地牢,緊接著何誌遠的記憶也全部湧到他的腦中,於是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但是他現在卻作為肉票身陷牢中,手腳都捆著。即使穿越了又能做什麼?難道開局就是死局?這具身體的主人記憶告訴他,現在是大明弘治十三年正月,他家住莒州何家村。昨晚深夜村裏來了土匪,土匪直接翻牆進家,將他打暈綁到了這裏。
他家裏有百多畝地,一頭牛,一個長工,一個丫鬟。是村裏的小地主,生活還算富裕,其父親被官府選定為這個村的裏長。過著“五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坑頭”的小日子。
而他是家裏的獨子,今年十五歲。從小生活無憂,七歲就到私塾讀書,成績優秀,去年考中生員,成了這個村裏唯一的秀才。
哪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去年一場大水,村東剛修的水庫決堤。不但房子被衝塌,十來石糧食也被衝走了一多半。長工辭了,牛也賣了。丫鬟月季無處可去,何紹雲夫婦心地善良,沒有讓她走,留在家裏苦巴巴的跟著熬日子。
全村遭此大災,但官府的稅糧一粒也不能少。無奈村民們隻好一拖再拖,糧長齊鴻福帶著官府的衙役已經來催了多次,還威脅說如果再不交糧就抓人。
昨天上午,齊鴻福帶著衙役又來催糧,全村還欠一百多石糧食沒湊齊,去年各戶都地裏絕產,哪裏有能力交稅糧?於是衙役們以裏長帶頭抗繳稅糧為由,不由分說便將父親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