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3】十月二日(一)(1 / 2)

21

十月二日,晴,微風。

這天比昨天更加地靜了。

我按照慣例,八點起床,徑直下床,如廁,洗漱。做完這些之後,惡霸也已經爬了起來。我剛背上挎包,他把我叫住,似如無心地問道:“唉,哥們,文暝哪去了,起那麼早?”

我剛想叫他小點聲,以免吵到了文暝,豈止經他一言,我看往文暝的床上去,已經人去床空,被子整整齊齊地疊好平躺在床上。對於這些,我竟然疏忽致斯,起床的時候應該早就發現他已經不在了的。剛想起來,聽惡霸的言外之意是說他已經知道文暝早就出去了。

“哦,要不是你這麼說的話我都還沒發現文暝已經起了呢。”我說,“那你知道他幾點起的嗎?”

惡霸若有所思地揉了揉惺忪睡眼,抬起頭,說:“六點半,對,是六點半。那時候我剛好起來上廁所,就看到他出去了,當時還嚇了我一跳呢!這文暝也真是的,什麼事情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話語裏滿是怨懟之聲。

“那他去哪兒了?”我問。

“嘿,這不是我剛才問你的問題呢嘛?怎麼你倒反過來問我了?”聽他這麼說,才知確是,兩人相視一笑。

“走了啊。你一個人在寢室裏看著點,別鬧賊啊。”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說。

“去去,放心吧,會有這麼回事嗎?!”他拍著胸膛斬釘截鐵地說。我當然不是真怕宿舍裏鬧賊,隻是隨口一個玩笑,連我自己都沒當回事,惡霸竟然煞有介事地向我保證。

出了門口,將門帶上。

宿舍樓少了平常的那份喧鬧與嘩然,幾隻麻雀仍不肯就此休憩,不停地在樓外紫荊樹上胡亂跳竄,唧唧喳喳述說著他們難得的安逸的環境。我學了幾聲叫,驚來鳥兒們一陣飛奔逃走,惹得開得更盛了的紫荊花隨著微風翩翩起舞。

這鳥兒數量依然不減呢,我歎道。

下樓,朝往七路車走去,繼續我的家教。

22

從學生家裏出來,街上行人反倒變少了。走過那個精神病院的時候,有個聲音奮力嘶喊:“去吧,去看看楊慎,看看她,和她的被人囚禁了的生活。”另一個聲音則持著相反的觀點:“別去,你和她素昧平生,隻是陌路人,何必自尋愁苦,看那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掙紮著,腳步已經緩緩走過了醫院的門口。

去吧!我對自己說。

於是我奮而轉身,毅然走進了那扇門。找到谘詢台,進行一些在我來說較為繁瑣的手續,接下來便是見楊慎了。

走過長長的走廊,這裏的喧鬧甚過外麵的世界,聲音密度較之不下幾倍。

“渾蛋,給老子滾!你個沒良心的狗雜種,我沒你這個兒子!”正當我懷著惴惴之心斜視每一個經過的窗口的時候,有人衝撞在門上,從門上的一個小窗口裏探出淩厲和充滿了無限悲憤的眼神,對著我高聲嘶嚎。我不由得嚇了一身冷汗,打了個冷戰,差點沒跳起來。帶路的護士看見了笑出聲來,說:“別管他,他兒子是個敗家仔,娶了老婆後將二老趕了出來。老太太去年死了,現在隻剩老頭子一個人。”我應了一聲“哦”,不禁為他慨歎不已。多悲哀的人類,多可憐的人類,我在心裏對自己說。

長廊的盡頭,轉一個轉角,相對剛才那般哄哄鬧鬧,這裏顯出一片祥和之象,稍稍安靜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