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的,冷穆洵聽到了低沉而雜亂的腳步聲正從手術室的門縫裏逶迤傳來,他倏的轉身,果然,門上方的“手術中”那三個字已經滅了,迎到門前,“嘩”,門開了,推床上箐秋還在沉睡著,手背上紮著輸液的針頭,生理鹽水混合著藥液正不住的注入她的身體,他一邊推著床一邊瞟了一眼才出來的醫生,“她怎麼樣?”
“腦震蕩,還有外傷,碎片已經取出來了,暫時沒有什麼危險了,隻是輸液裏有安眠的成份,應該要明天上午才會醒過來。”
可他,想要她立刻就醒過來。
該死的,藥裏為什麼要有安眠的成份呢?
若不是看在這醫生替箐秋做了手術的份上,他真想一拳揮過去。
護士推著推床走得很快,而他,居然在傷了一條腿的情況下緊緊的跟了過去。
頭等病房,推開房門的時候,他隻感覺到了夜讓病房裏剩下的安靜。
推床停在了病床前,護士們正要合力的抱下還在熟睡中的箐秋,他卻突然道:“慢著。”
“冷先生你……”迎麵的護士不解的看著他。
“我自己來,你們退後。”
“這……”那護士瞟了一眼他的那隻傷腿,有些想勸他。
“讓開,我自己來。”他的聲音開始冷厲,讓護士們不由得退開了。
俯身,兩條手臂輕輕的穿過她的身體,也盡可能的避開了她被包紮的地方,隻要避過了那裏,她就應該不會痛。
想起她昏迷前看著他的迷離的眼神,還有,她曾經說過的那三個字,他的眸中不自覺的就泛起了一抹溫柔。
“阿洵,我愛你……”
她愛他有多久了?
那樣的非常時刻,那樣的脫口而出,雖然隻是輕輕的一聲囈語,卻可以讓他感覺到她似乎愛他已經很久很久了,否則,她是絕對不會說出那三個字的。
那完全是一種心底裏自然而然的反應,於是,就在那樣的時刻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
手臂起,她落在了他的懷裏。
小心翼翼的移動,再把她放在病床上,護士手疾眼快的把輸液也挪了過去,眼看著箐秋還在熟睡中,那就證明他沒有弄痛她,深呼了一口氣,他這才放下心的坐下去。
病房裏,護士們整理好了一切便悄然的都退了出去,隻把這安靜的空間留給病房裏的一男一女。
男人的表情似乎是深愛,可是女人呢?
她睡得太香,就象是一直在做著一個甜美的夢似的,卻讓誰也猜不出來她對男子的感觀是怎樣的。
也許,也是愛吧。
因為,她笑得太甜太美。
夜漸深,冷穆洵卻沒有一點睡意,雖然醫生說她已經沒有危險了,可他就是想要親眼看到她醒過來,然後第一個問清楚出事前她的車子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他知道她是新手,可是,她是不會開那麼爛的車的。
手機,響了一聲,在這靜夜裏是那麼的突兀,伸手拿起,他以為是小吳有了什麼新發現,可當目光落下去的時候才看到那是白墨宇的手機號碼。
“她好嗎?”簡單的三個字,除此外再無其它。
雨秋木材行他已經調查過了,以為那人是拿來做……
可是查過之後他放心了,所以,才容許箐秋留在那裏上班的。
不管怎麼樣白墨宇倒是有自知之明,並沒有糾纏箐秋,想了一想,他回了短信:“她很好,估計明天上午就會醒過來了,隻是腦震蕩和一些外傷。”
發好了不久,手機傳來白墨宇這一晚的第二條短信:“謝謝。”
他放下手機,斜靠在椅子上,眼睛開始打架,腿上的傷開始痛了起來,他卻沒什麼反應的繼續坐著,就是堅持要等到她醒來的那一刻。
時間,突然間變得難捱了起來,指甲掐著肉,他不讓自己睡過去。
巡夜的護士走過,看著他坐在椅子上便推門走了進來,“冷先生,你睡一會兒吧,這有我們呢。”
他搖搖頭,泛著血絲的眼睛裏都是堅決,如果別人知道他在發現車子出事的時候他有多怕就不會勸他了。
那時候,他腦子裏第一個跳出的念頭居然是,除非一起死,否則,他不要她死。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很奇怪的感覺。
他一直也理不清自己對仲箐秋的感覺,那與敏秋的又不一樣,敏秋就象是一汪澄澈的水注入他的生命中怎麼也剝離不去,可是最終,他們之間還是什麼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