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已經繞了半個洱海。
莫蘿有些失望:“就算是洱海,在大晚上看,也就是黑黢黢的一片,我們應該白天來的。”
相比之下,江晨對洱海是黑是白一點也不關心。
車子駛進了一個村口,已經接近淩晨了,兩邊的流動小販已經走得七零八落。前麵是一棵頗有老者風範的大榕樹,車子就在樹下停下,因為前邊是隻能容下四個人並肩走的青石板小巷子。
小巷子兩邊都是些文藝小店,還有好幾家亮著燈,還有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音樂聲。對於這旋律和節拍,莫蘿都不陌生,在大理古城裏,賣非洲鼓的小店,放的就是這民族感十足的曲子。
忽然,莫蘿有種旅遊的快活感。
“我們這是哪兒去呀?”莫蘿加快了些步伐,又問了一次。
“去把你賣了。”
“切,信不信最後是我把你賣了。”
莫蘿黑了一臉,嘟囔一句後便決定再也不問了。
兩個人越走越深,在七拐八繞的巷子穿行,原來越來越近的音樂聲,又變得越來越遠了。在完全聽到的音樂聲後,又走了十分鍾,她漸漸聽見浪頭拍打岸邊的聲音,最後走到了巷子盡頭。
盡頭便是涼涼的水意,這是洱海。
這個地方的巷子很狹窄,兩邊都是旅館,江晨推開了右邊的那家。
莫蘿抬頭看看玻璃門上的牌子,寫著“洱畔”。
一語相關,耳畔。
前台沒有人,倒是鏤空書架後,人影閃爍,在慢慢高昂起來的舞曲裏。
裏麵正在放著《一步之遙》,幾對紅紅綠綠的男女,正即興跳著探戈。
還有兩個女人陷在靠近落地玻璃門的白色沙發裏,玻璃門外延伸出去是低矮的露台,跟露台相接的是洱海的浪頭。
玻璃門洞開著,被放進來的風吹飛紗簾子,簾子後閃現的是陷進沙發裏的兩個女人。
一時間,莫蘿覺得這一幕像極了《了不起的比爾蓋茨》裏貝克小姐和黛西女士首次亮相的那經典場景,莫蘿記得,貝克小姐在風停了後,是保持著某種堅硬的姿態的,好像是下巴微微抬起,為了不讓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掉下來,而黛西卻是笑的,笑聲荒誕迷人,她還說了第一句話:
“我快樂得麻……麻木了。”
這本書,莫蘿是莫峰去了美國之後找來讀的,讀的時候,似乎還在跟莫峰賭氣,拚命地想找點什麼論證,莫峰要去的大洋彼岸是個不該去的世界。
那時,她還是那個隻憑自己喜好,決定別人去留的幼稚女孩。
江晨走了過去,撥開紗簾,找著了人。
“二姐,說好的接風洗塵呢?”
他問的是神似赫本的女人。
女人見是自家寶貝弟弟,便支起身子,赤腳下地,從翻飛的輕紗裏走了出來。
她迷離的雙眸在屋子裏搜尋了會兒,目光但停在鏤空書架邊上,然後滿意了似的,挑著細長的眉,斜睨著書架旁的女人吆喝了聲:“呦,這從洱海上吹來的風還夠給你接風洗塵呀?”
這一吆喝,便引來了全場人的側目。
隻是他們看的,不是莫蘿,而是江薑兒旁邊的男人。
莫蘿眨眨眼,一個激靈,趕緊推到書架後,避開鋒芒。
江薑兒餘光留在莫蘿身上,仰著細長白淨脖子,附在江晨耳邊低語:“給你備了最好的房,去三樓吧,開著門那間就是。”
江晨點頭就走,後麵粘著長長的目光,來自躍躍欲試的幾個年輕女人。
江薑兒掃了眼對自家弟弟見色起意的女人,嗤笑一聲,又陷回了白色沙發裏。
莫蘿偷瞄了好幾眼江薑兒,覺得確實如店名那樣,一個享受與人親昵的女人,的確有點像黛西女士。
江晨帶著莫蘿上了三樓,才終於說明來意:“再等幾個小時,就可以看到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