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以林走進房間,入鼻的濃濃煙酒味令她擰起眉,再一看,昏暗的房間裏桌上、地上、沙發上全是東倒西歪的酒瓶。趙東赫則無力地斜躺在沙發裏,神情受傷,其中還夾帶著某種她看不真切的情感,以林頓時明了,趙東赫這樣,大概是因為情傷所致。她快步走向仍要繼續喝酒的趙東赫身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瓶,仰頭便朝自己嘴裏猛灌了一口,咂巴咂巴嘴,她麵色豪爽的說:“這酒不錯嘛,你這家夥就知道一個人偷偷躲起來獨享,真不夠意思。”
趙東赫視野模糊,隱隱中看到有個女人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搶過自己的酒,那動作,那笑容,那聲音,所有的一切都這樣熟悉,他整個人驚的坐了起來,卻不勝酒力的晃了幾晃,最後無力的向後倒去,聲音不確定:“安雅?”不,他要叫的不是這個名字!可是為什麼脫口的卻是安雅的名字,難道他真的愛安雅愛到已經潛移默化了嗎?
“老兄,你醉了,”以林笑著又往嘴裏灌了口,唇邊勾起一抹笑,笑意苦澀:“安雅可沒在這兒!趙東赫,幾年不見,你怎麼又變成這副鬼樣子了?真難看。”
“以林。”趙東赫終於吐出心頭蹦達了半天的名字,聲音迷糊:“你怎麼回來了。”
“看樣子有得救,至少還認識我陳以林。”以林放下空掉的酒瓶,接著道:“我爸啊,要死要活的非讓我回來接什麼公司,三天兩頭就是一通電話,吵得快煩死了。我叫他跟連阿姨再生個兒子,他也不肯,真不知道那老頭怎麼想的,害得我好不容易泡到手的漂亮哥哥也飛了,我現在可是正在失戀,煩著呢。”
“嗬嗬``````”趙東赫搖晃不穩地坐了起來,笑了幾聲,然後努力看著以林,說:“我怎麼看,你也不是安雅。”
真是牛頭不對馬嘴,以林翻了個白眼,覺得趙東赫這回真的是快人事不醒了。
不過因為趙東赫的這句話,以林的心仍舊微微泛痛,或許他以為他們兩小無猜,可是有一件事他卻從來不知道,她瞞著他,整整十五年。
“這一次大醉,是因為安雅?能讓你趙東赫傷心的人,真是幸運。”以林有些自嘲的笑道。
“嗬嗬,是幸運,我也幸運,因為我遇到了她。”趙東赫的唇角揚起一抹漂亮的笑,像在回憶某種美好而奇妙的東西:“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情不自禁的愛上了她,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苦澀漫過以林的心田,她咽下一口酒,看著墨綠的酒瓶,顯得漫不經心:“小時候,你問以林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那個時候我才十三歲,你居然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後來我有很認真的想過,我想我會喜歡一個陽光的,有著世上最幹淨笑容的男孩子,而他必須也要喜歡我才行。”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什麼,眼角微有濕意,她淺笑著看向趙東赫:“可是後來,他喜歡上了別人,而那個人有多壞,他根本不知道。我爸說得沒錯,任何人都沒有破壞別人幸福的權利。所以,我並不打算告訴他,隻要他幸福就好。”
他從小就這樣,總愛幹些自認為對的事,因為一屋子關於他的肖像,他可以輕意的愛上米雪,他堅信那是米雪為他畫的。他不知道的是,所有肖像皆出自她之手,也因為這些肖像,她失去了繼續拿起畫筆的能力,這一切統統拜米雪所賜。
撫過右手掌心那道深刻的痕,猙獰可怖,令以林此生再也無法握緊任何一支筆,甚至是她最愛的畫筆。那些久遠的記憶提醒著她,逝者已逝,不可以再去計較什麼,哪怕一次比一次更深刻的傷害,她都可以原諒,隻因為是他所愛著的女人。
許久,以林淡笑,幾不可聞的像在自言自語:“現在他又愛上了其他人,我等了他十一年,當我拒絕掉第一百名試圖成為我男友的男人後,我突然明白無論我拒絕再多的男人,等他再久,他也不會知道。所以,我回來了,我想親口告訴他。”有淚落下,被她一把毫不留情的抹掉,動作幹淨利落得如同此刻的決心:“我想不通你為什麼會愛上米雪?隻是因為她楚楚可憐,比我更需要你的嗬護?可是,從十五年前開始,我就愛上了你,趙東赫。”
酒精令趙東赫無法睜開眼,他隻能聽到以林一句又一句的深情告白,以林愛他!愛了十五年?!突然有水滴打在他緊閉雙眸的麵上,他蹙起眉頭,她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樣傷心?誰欺負她了?是誰敢在他麵前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