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留雪雙在階上扶額哀歎,二公子這樣追女孩,能追到才算稀奇吧。
禪房的布置,一如四年前,甚至方丈無尤的音貌亦未有太多改變。
他一身袈裟,滿臉慈笑地看著這兩位少年人。
“戚大人,這位女子是?”
“她是離國樂師。”
無尤望向二人雙手交握處,再對上女子不甘心的眉眼,心下頓時了然。
莫非,上次戚涼爭差小僧冒雨送藥的香客便是她?
“姑娘也是來看畫的嗎?”
應織初被他說愣了,垂眸一瞥,果然見到小幾上攤開了一卷畫作。
“這是……”她走上前一觀,眼裏閃過訝色。
竟然是那幅她從聞墨齋偷出來的《山水知女圖》!
“大師,這畫怎麼在您這?”她忍不住問道。
“阿彌陀佛,老衲隻是受戚大人之托解開畫中奧秘罷了,莫非施主也見過此畫?”
她咬著唇,撒謊道:“沒見過。”
無尤歎息道:“剛才離國的弦月公主也來觀此畫,亦說不識畫中景色是何所出,姑娘同是離國人,看來亦是白跑一趟。”
原來戚涼爭請弦月公主來這裏,是為了看畫呀。
她想明白這點事,再看少年仍是一臉冷色。
“那便不打擾大師了。”她蹲身行禮,便要告退。
方丈微微頷首,無挽留之意,渾濁目光又盯向這幅畫作,一動不動。
應織初打開房門,擺手示意戚涼爭出來。
等到二人走下山路時,少女才斟酌開口,“戚大人,這畫裏到底有什麼機密,值得你這樣費心?”
“你不生我氣了?”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倒說得她有些愣了,隻好解釋著,“我隻是氣你老讓我背鍋,並沒有氣你與公主單獨會麵。”
戚涼爭眸子微暗,“這幅畫是向之易臨終時畫下的,畫裏也沒有什麼驚天寶藏,玄機絕秘,隻是事關一人身世罷了。”
她凝神細細思考他這句話的含義,突然眸光微亮。
“山水知女圖,知女,莫非此畫與某位女子有關?”
戚涼爭輕嗯一聲,便不想多說。
應織初卻沒想放過他,湊到他跟前,“你讓我偷畫,便是為了查這個女子下落?”
“嗯。”
“戚涼爭,你帶我去見雨生吧。”她麵上的失落一掃而空,笑眯眯地談條件。
少年不屑冷哼,“你以為我會同意嗎?”
“哦,你不願意也不打緊的,反正我也知道你最大的秘密,你不怕我說出去,就拒絕我好咯。”
她滿不在乎地與他擦身而過,朝著山階下多邁出幾步,頓時身子都輕盈許多。
戚涼爭凝著她後背,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陡峭的山路一直沿到山腳,她還未站穩便輕巧回身與男子對視,將身後交於這懸高千階亦不驚慌。
直視著少年眸子,慢條斯理道:“你是笨蛋嗎,你不是已經告訴我答案了嗎?《山水知女圖》是向伯伯臨終所畫,而你為了這幅畫如此奔波,便說明向伯伯不是畫給他自己的,他是畫給當今太後的。”
“……”
“太後賜他死罪,你又與向伯伯不對眼,可這幅畫偏偏由你來查,便是說……太後,我不敢說了。”她嬉笑收住,轉身下階。
少年望著她的背影,冷淡的眉眼微微融化。
是他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