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梁家名聲,與你姚家何幹?”
她嗓音壓得輕柔緩慢,嘴角似笑非笑,唯有話中鋒芒分寸畢露。
遠遠瞧去,還誤以為此二人正在話儂詩情。
姚瑜被她氣笑了,疏離開口,“你我二人自小便有婚約,梁小姐不要告訴我,你根本不知此事?”
“偶聽家父提過一嘴,從未放在心上。難為姚公子為此狀舊事東奔西跑,費盡心機。”
手中的茶杯漸漸冷卻,涼意貼著她指腹。
姚瑜卻未察覺女子異樣,歎氣道:“你我婚約乃是長輩所指,我本不該從中尋事。但,梁小姐卻非我良人,恕我不能迎你進門。”
自姚瑜說出婚約之事,她心下便已了然。
眉間沒太多意外,唇角卻不經意抿起。
第一次見麵是下啞藥,第二次見麵便談退婚。
……挺可的。
二樓的曲音從未消歇,譜出婉綿樂章,使人舒心沉醉。
應織初垂下的左手,微微攥緊。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飄絮遊定。
“如此,甚好。”
半柱香後,曲意婉綿的畫舫在湖岸邊隨意停靠。
應織初輕步下船,頭未回地朝長街走去。
二樓的雅窗透過白衣身影,姚瑜那張匪夷所思的麵龐,倒顯得莫名古怪。
望著少女輕盈步法,心口鬆下的那股氣總覺得不真實。
她竟然答應了?甚至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難道她不知歸林劍莊意味著什麼嗎?
“她自小生在俞國,定是沒聽過我朗國事。歸林劍莊在朗國,可謂是第一江湖勢力。我父親與她父親又是至交,此番婚事對落難的她而言,已是上乘。可惜……她不配。”
姚瑜收回目光,眸間怒意未消。
他少時便聽親族提起過俞國梁貞,卻每次都聽得他心生皺意。
十三歲時,在金甲城揚舞聞名。
十四歲時,獨過外府伴舞飲宴。
真真是舉止荒唐,放浪,哪有絲毫名門小姐做派。
他雖出身江湖中,亦知大家閨秀絕不該如此,因此對這門婚事,早就心生芥蒂。
此番梁家遇難,若不是父親再三叮囑,他才不願舍了家族正事,長足跋涉來異國尋人。
人雖尋到了,果真未教他失望,甚至是大開眼界。
除了生了張驚歎的麵容,他是真尋不到她有什麼好的地方。
可明明她同意退婚,為何心頭卻……古怪極了。
姚瑜瞥了眼桌案上女子留下的退婚書,眉目微凝。
——
九知味
“姑娘,你去哪裏了?”雪雙放下筷子,驚訝喊道。
應織初隨之入座,望著桌案上空的兩大碗,嗓音微有緩和,“可吃飽了?”
雪雙臉上浮起兩片紅暈,喃喃細語,“奴婢吃飽了,姑娘還沒吃飯吧?”
應織初想起姚瑜那張自以為是的俊臉,耐著性子道:“飽了,我也飽了。”
她是真真氣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