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塗回家的路上已經日暮西山了。
他坐在公交車後排,書包擱腿上,脫下來的小西裝疊成靠枕狀抱懷裏。窗外刮來的風帶有春天特有的燥熱,伴隨“呼啦呼啦”的響聲,吹得他發絲紛亂。
胡塗低歎一聲從天邊的晚霞中收回視線,順便拉上窗擋住風,低頭扒了扒頭發。這是昨晚為了麵試在小區門口花五塊錢新剪的,麵試可以不通過,發型可不能亂,要不然太虧。
到家時胡樂正蹲在沙發上吃瓜看電視,頭發亂成雞窩,常年老頭衫配深藍色大褲衩,不知道看了什麼好笑的內容,他歪嘴一笑,西瓜水順著咧開的嘴角滴落到地板上。
胡塗隻覺得他弟弟看上去真像個傻子。
胡樂聽到門口的聲響,從綜藝節目裏分個眼神給他,沒心沒肺地喚道:“哥!回來了!今天麵試還順利麼?”
不提麵試還好,提起來胡塗就一陣失落:“順利你妹……”
話沒說完又收住,他們的妹妹胡欣在老家讀小學,這樣說對不起胡欣。
他在門口換鞋,悶聲說:“有個麵試官,讓我去服裝廠踩縫紉機,把我給拒了。”
胡樂聽後又是一樂:“哥!你這是遇到伯樂了啊,以你那腿上功夫,在流水線上踩出個最佳員工沒問題。”
說話時手上沒控製力度,不小心在西瓜底部挖了個洞,淡粉色的西瓜水滋溜溜往下滲,接都來不及接。
胡塗怒,最討厭別人拿他抖腿的毛病說事兒,那個叫什麼祁崎的麵試官已經夠讓人心煩了,草包弟弟居然還跟著摻和,他們都是一丘之貉!壞人!
他三兩步走到客廳搶過胡樂捧著的半個西瓜,手上使力,西瓜再次崩成兩半,有顆黑色的西瓜子蹦到他白淨的臉上,位置恰好在嘴角上方。
胡樂暗歎,好一顆媒婆痣。
胡塗就著手上的西瓜吃了口,抬腿把胡樂踹下去,口齒不清道:“這西瓜我買的!誰給你權利碰的?給我做飯去!”
胡樂自覺說得過分了,舔了舔指縫殘留的西瓜糖分,乖乖鑽進廚房開灶。
晚間,餐桌上,兄弟倆悶頭吃飯。胡塗喪著一張臉,還沒從麵試的失利中緩過神。
胡樂盛湯時手肘撞到桌角,桌麵晃了晃,湯從碗裏灑出一些,他順手拿起抹布擦著桌麵,抱怨說:“哥,早讓你買個桌墊,還不買……”
胡塗“嘖”了一聲,剛要說“你一個大閑人有手有腳怎麼不知道去買”,又突然心思一動,放下筷子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張卡片。
胡塗前後翻看,是一張純黑的高檔名片,正麵隻用小楷燙金了兩個字——祁崎,後麵同樣是燙金——Kevin。胡塗皺眉,這起的是什麼gay裏gay氣的英文名。
他又摸了摸,紙質還挺好,關鍵是夠厚。
胡樂要過來看,用筷子指指名片不滿道:“啊——哥,是不是背著我去高檔理發店剪頭了?”
這一看就是某個美發會所裏設計師的名片,燦爛、閃耀、假裝低調是為了更好地強調奢華。他想,也隻有發型師才搞這種華而不實的名片了。
胡塗也不解釋,模棱兩可地回答:“墊著吧,不用白不用。”
於是胡樂將名片折了兩折塞進桌腳與地麵的空隙間,說來也巧,不厚不薄正正好。
那天晚上睡前胡塗接到一個電話——
“喂,您好,請問是胡先生嗎?這裏是維納服裝設計有限公司,恭喜您成功應聘總裁助理這一崗位,請於明早九點帶上祁總的名片去人事部報道。”
胡塗“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還沒來得及感受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悅,就手腳並用爬到客廳從桌腳下抽出折成小方塊的名片。
他將小方塊攤開放桌上……小方塊自發蜷起……攤開、蜷起、攤開、蜷起……
胡塗雙手插腰,眉間不展,可愁壞了。
第二天胡塗手握名片到達人事部,名片皺巴巴不說,該是燙金的地方還破了個洞。
麵對負責人懷疑的目光,胡塗靦腆地笑了:“墊了會桌腳,質量太好,沒熨平反而燙出個洞。”
負責人:“……”
這孩子心該有多大,拿祁總的名片墊桌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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