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暖花開,國公府裏的小姐丫頭們全都走出閨閣,到花園裏賞花嬉戲。
我躺在暖洋洋的春日裏,手裏拿著幾根狗尾巴草,口裏哼著成調的小曲兒,悠閑無比。
“傻大姐,你又躺在草皮上,仔細傷了草皮,園子裏的媽媽又來說你!”二爺院子裏的小丫頭鐲兒站在小石子路上對著我大聲叫道。
傻大姐,是我的名字,在這個府裏,大家都這麼叫我,我也很配合的應著,隻要日子過的逍遙,管她們叫我什麼。
看著她一臉的焦急,我起來拿著狗尾巴草向著她笑著:“鐲兒,你看這草好好玩呢!”
鐲兒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的道:“大家都在摘花,隻有你這個傻子在這裏玩草,趕緊出來,跟我抬水去!月柔姐姐等著用呢。”
我噢了一聲,將手裏的草兒塞進懷裏,緊走幾步,跨過欄杆,將兩隻泥手向鐲兒臉上挨去。這個小丫頭,總是見我閑著就給我找事兒。
鐲兒一偏過頭,嘴裏嚷著:“別鬧,你看看你,髒得像個泥猴,要是讓月晴姐姐知道你這樣髒懶,一定又要說你呢!”
二爺房裏有四個大丫頭,分別叫月柔、月晴、月香、月秀。月柔為首,性格溫柔。月晴美貌,聰明潑辣。月香仔細,是個好管家。月秀記性好,口才好,便是個傳話的。
此外還有八個小丫頭,紅兒、碧兒、紫兒、藍兒、鐲兒、針兒、銀兒、鈕兒。我是那個編外的。
我是這國公府裏的一個丫頭,卻是一個沒有被派事的丫頭。為什麼呢?這事兒說來話長。
在我五歲那年,我不知道為什麼,在一個睡得稀裏湖塗的深夜裏離開母親,稀裏湖塗地在馬背上顛著,然後稀裏湖塗的到了這國公府裏。再然後在一個黑黑的小屋裏醒了過來。
從那以後,我便與我母親跟前的婉兒姐姐相依為命,我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在外麵盡情的玩,我們住的小院子被人從外麵鎖著,每個月初一的時候,有人從外麵扔進一些東西,以便我們兩個人活命。
小時候的我和其他小孩子一樣,總有一些好奇。我曾經試著爬牆出去,想看看院子外麵有什麼,被婉兒姐姐好一頓凶,她告訴我一出院牆,外麵便會有吃人的妖怪吃了我,因著怕妖怪,我隻能放棄出院的念頭。
於是在這種嚴重扼殺兒童天性的環境裏我和婉兒姐姐度過了三年的歲月。
有一天晚上,婉兒姐姐拉著我說了許多話,最多的一句不要讓人知道我娘的名字,最後拉著我哭得稀裏嘩啦。
第二天,她就沒影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不過她不在我覺得很不錯,最起碼沒有人約束著我了。
於是在那於晚上,我第一次出了院子,當然是翻牆出來的,院子門還是鎖著的,我不明白我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好鎖的。
翻出牆來我才知道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湖中間的小島,即便我出了院門,卻還是無法離開。
於是我的活動範圍從小院裏擴大到了小島上,不過如果看到有人過來,我便會小心的翻牆回去。那一年,我八歲。
婉兒姐姐自去後再無音訊,從那以後,院子裏,不,應該是小島上便剩下我一個人,我每日裏看著院裏的螞蟻搬家,看著小草一天天的長大,看著柳樹從一個個小嫩牙變成滿樹綠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