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聲音,老花匠站起身,先是無比恭敬地向她鞠了一躬,這才緩聲解釋。
“大小姐您有所不知,想要花開的更漂亮,必須要狠心剪掉一些。”
陸一心對園藝一竅不通。
曾經,她跟風在雜誌社的桌上養過兩盆綠蘿,結果一個月內先後枯死掉了,還被同事戲稱“盆栽殺手”,取笑了好一陣子。
“奇怪,這是什麼道理呢?”她起了好奇心。
“大小姐,您請看,這一株薔薇花開的太密集了,它們彼此之間會爭搶養分,剪掉一些,是為了讓剩下的花朵能汲取到更多的養分,開的更大,更豔。”
“原來是這樣啊,還挺有趣的。”
陸一心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整理了一下白裙子的褶,笑著看老花匠幹活。
忽地,她仿佛不經意般地問了一句。
“王伯,我聽女傭說,你是陸家最年長的人,在這裏待的時間也最長?”
王伯脫下帽子,恭敬說,“是的,我一直身為陸家的花匠,在這裏工作了接近三十年了。”
“這麼說,王伯對這個家以前的一些事情,也全都清楚了?”
“那是自然了,我見證了這個家的所有曆史。”
聞言,陸一心暗喜。
老花匠在陸家待了這麼久,一定也知道爺爺和父親口中“那個死去的女人”的事。
深呼吸,她試探性地問,“那陸家有沒有什麼仇人,或者,是怨恨著陸家的人,是個女人,而且似乎已經去世了?”
“當啷!”
老花匠蒼老的手一抖,園藝鏟掉在了地上。
他那蒼老的臉上,神色有些古怪起來,艱難彎下腰,哆哆嗦嗦撿起來。
看到這花匠的臉色和反應,顯然是知道的。
陸一心追問,“王伯,能告訴我嗎,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
“大小姐,有些事情,您還是不知道比較好,畢竟,都過去了,而且與您無關啊。”老管家目光躲閃。
“可是我想知道,王伯,就告訴我吧,好嗎?”
“不是我不願意告訴您,隻是……抱歉,年紀大了,身子有些不舒服,失陪了,大小姐。”
說完,王伯深深地低下頭,匆匆離去,顯然是在逃避。
“王伯!”
陸一心喚了一聲,王伯卻沒回頭,很快不見了。
收回目光,陸一心愈發覺得蹊蹺。
很顯然,王伯是知道關於所有的事情的,隻是,他為什麼不肯說呢?
爺爺和父親的不願談及,還有管家王伯言辭閃爍,陸一心的好奇心被徹底的勾了起來。
隻是,還能問誰呢?
直到晚上用餐的時候,疑惑依舊困擾著她。
“心兒。”耳畔傳來父親陸博雲的呼喚。
陸一心拿著筷子,單手托腮,望著麵前的那碗米飯發呆。
“心兒。”
陸博雲又喚,這下,她總算聽到了。
“啊?”她驀地抬頭,便見到餐桌對麵的父親遞過來一個關切的目光,“為什麼發呆,飯菜不和胃口嗎?”
“沒有啊,很好吃。”她笑笑,這才動了筷子。
陸博雲寬厚地笑笑,放下筷子,推開椅子起身,上樓前說了一句。
“一會兒吃完了,來書房找我,我有事情跟你說。”
“好。”
她點點頭,心裏卻暗自嘀咕起來。
父親要和她說什麼,為什麼不肯在餐桌上說呢?難道……是要告訴她關於那個“已經死去的女人”的事情嗎?
想到這裏,她哪裏還有心思吃飯,胡亂地扒拉了幾口,放下碗筷。
“爺爺,我吃好了,您慢用。”
接著,她匆匆上樓,敲了敲那扇書房的門。
“爸,我進來了。”
推開門,一眼便瞧見父親陸博雲端坐在書桌前,手捧著茶盞,沉穩的目光看向她。
“一心,過來,坐。”
“好。”她端過椅子,在父親對麵坐了下來。
終於,要告訴她了嗎?
正這麼想著,隻見陸博雲打開了抽屜,從裏麵取出了一樣東西,貼著書桌推到她眼前。
什麼?不是要告訴她關於那個神秘女人的事情嗎?
“爸,這是?”
“你打看看看。”
陸一心取過那份檔案袋,從裏麵取出了一遝資料,封麵是“雲嵐有限公司”。
“這是我手上其中一家公司,從事食品加工,資料很詳細,從公司人事職位到業務範圍以及所有的合作商,裏麵都有記錄。”
陸一心翻開了幾頁,不解的目光望向父親。
似乎是見到她的疑惑,陸博雲喝了一口茶,緩聲問她,“從這家公司的名字,你能看出什麼來麼,心兒?”
被這麼一提醒,陸一心的目光落在封麵“雲嵐有限公司”幾個大字上。
雲嵐……
陸博雲的雲,江曼嵐的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