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姐,你是不是瘋了。”葉舒蕁緊緊的攙著她,生怕她跌倒了,都無法第一時間照顧:
“一定要鬧這一出嗎?您就讓唐時安安靜靜走不好嗎?”
“憑什麼!”
葉一心大聲的低吼,她掙脫掉了桎梏,旋即,緩緩爬到了唐時的棺材處,伸出手撫摸著棺材那冰冷邊沿。
好似撫摸到了唐時毫無氣息的身體,淚水瞬間就決堤。
她睜開了紅腫的眼,裏麵盛滿了怨恨,一字一頓的責備道:
“憑什麼,他留下這一爛攤子的事,連句話都不與我們多說,就想安安靜靜的走了。
在我這裏不行,哪怕他是真的到了陰曹地府裏,那我也要去攪一攪,攪得他不能夠在安寧。”
她的話音剛落,唐家的保鏢們,包括葉舒蕁,江淮三人都覺得葉一心還是受了刺激,才會這麼瘋狂。
“聽她的,開吧。”
這時,唐母竟然下了命令。
她的臉上布滿了絕望,看著葉一心的眼睛再無怨無恨,隻有深深的同情。說來也真可笑,到了這種地步,她與之感同深受的女人,竟是一直被她所針對。
保鏢們拿著武器上前,沒一會兒,就幫著把棺材給打開。
裏麵埋葬的全是唐時生前擺弄最多的玩物。
最中央,是他在婚禮上穿的那身黑禮服,被海水泡的發皺且破爛。
唐母看到棺材裏的東西,一時記憶湧現,又受不了刺激,暈了過去。
“快,趕緊叫醫生來。”喬北沉聲命令。這幾天唐母暈倒已經不是一兩次了,家庭醫生就沒離過身。
看著唐母被抬走,以及葉一心盯著棺材遺物,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喬北仰起頭來,逼著眼淚不流。
時哥啊。
你這一走,唐家的天就塌了。
葉一心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趕緊伸出手來,去摸那件西裝外套的口袋,還真讓她摸出了個硬邦邦的東西。
她拿出來一看,是一條拴著鑽戒的項鏈。
是他們的定情信物,是之前被韓瑾言囚禁在山中,支撐著不吃不喝的她,活下去的勇氣。
當初她離開唐家,被唐時一把從脖子上奪下來,說她‘不配在擁有’。
她還以為唐時一氣之下,早就扔了。
哪成想,竟然一直被唐時所保存,而且還隨身攜帶。
葉一心攥緊了那條項鏈,放在了心口處,輕緩的閉上了眼,仿佛能感受到唐時跳動的心跳,依舊鮮活熱烈。
半晌,她張開唇,聚集著所有的痛苦,而低吼出聲,不是‘我愛你’,而是‘我恨你’。
他走後。
往後的餘生,葉一心隻覺得一眼都望到頭了,那麼寂寞慌繆!
唐老爺子看不過眼,早早地就離開了。
而剩下的人,卻毫無一個敢大聲去說話。
畢竟開館這種事,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出來,大部分的人都在暗度揣測,葉一心人雖在,但魂早已經被唐時給帶走了。
而江淮守在葉一心身旁,隻能脫下了外套,先給她披了上去。
除了痛心,就是痛心。
縱然他巧舌如簧,可這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好像無論說什麼,都無法填補她內心的痛苦。
對唐時的偏見,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掉了。
他不得不承認,對葉一心的感情,他真的沒唐時愛的那麼深,愛的那麼義無反顧。
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丟掉。
唐時的棺材入了土。
埋在家族的陵園中,葉一心沒去看,都是喬北和邢警官帶著人一手操辦的。
唐時生前就酷愛低調,所以葬禮,也舉辦的很簡單。
唐母後來清醒了過來,捧著唐時小時候的玩物發呆,像是個傻子,也不吃不喝,隻靠打營養針續命。
如今,葉一心與唐母是同一種人,但此時她都自顧不暇,又哪有閑工夫去管別人。
一直待到了黑夜,她離開了唐家。
上車的時候,她隻對邢警官一個人吩咐道,“繼續找唐時,我求你們了。”
邢警官看著她,歎息道,“嫂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思,但你不怕就隻是徒勞一場?”
“不知道為何,我總有預感他還活著。”
葉一心低聲喃喃,她從口袋裏摸索出了項鏈,修長的手指輕輕在上麵的摩挲,如同對待珍寶:
“除非我真的見到他的屍體,或者有證據擺在我的麵前,告訴我,他真的死了。”
不然,她絕對不會停止尋找。
大不了,就賭上剩下的餘生時間。
邢警官看著她倔強的臉色,心驀然一動,他下意識微張了薄唇,想說一些什麼,可憋了許久,還是沒說出口。
車子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