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低柔,停留在半空中,甚至還有些縹緲,仿佛隨時可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想必不論是誰聽著,都會特別心疼他。
葉一心修長的手指根根攥住,淚水毫無預兆的從臉頰劃過,她裝作看著掛在牆上時鍾,臉蹭著肩頭,將眼淚給抹掉。
冷靜。
葉一心,難道一直以來被傷的還不夠深嗎?
不要再因為他的話就再次心軟了。
收斂好了情緒,她轉過身來,還是叫了喬北,一起將唐時給攙扶起來。
唐父看著唐時離開的背影,瞳孔漸漸瞪大,仿佛置身在一台死氣沉沉的棺材裏,藏掉了他,以及那從不屑放在眼裏的親情。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害怕了。
“唐時,你別想跟我斷關係,無論如何,我都是你老子!”他低吼,脖子上的青筋都在暴起。
無人應答。
隻有唐母從地上站起身來,經過了一番折騰,她頭發淩亂,一向保養有加的臉被淚水和化妝品交融,變的人不人鬼不鬼。
“你真是瘋了,瘋了。”
她恨的牙根都癢癢,看著他的眼不再是畏懼,而是堅定,“我警告你,你要是在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我立馬就起訴跟你離婚!”
唐老爺子惱怒的看她,“你也要跟我鬧?”
“我忍你太久了,唐時對你而言不過是商場的棋子,可他對於我而言就是命。
如果你敢要了我的命,我就算是死,這把老骨頭也要跟你拚一拚!”
唐母歇斯底裏的朝著他怒吼,在傭人的攙扶下漸漸的離開。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留下唐老爺子一個人愣在原地,完全都傻了眼,不該是這種結局的,應該是人人都唯他馬首是瞻才對。
砰。
他將客廳裏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部都推倒在地上。
瘋了,全都瘋了。
都怨那個該死的葉一心,他要弄死那個賤丫頭!
若不是她來攪局,身邊兩個最聽他話的人,又怎麼如此叛逆他?
……
很快,家庭醫生就來給他們診治。
他在見到唐時身上那麼多血時,著實被嚇了一大跳,正要上前去處理,就看見唐時指向了葉一心:
“先幫她包紮好。”
家庭醫生這才注意到葉一心的胳膊上也有血,但跟唐時相比較起來,簡直大題小做。
她心裏著急,但還是應了聲‘是’以最快的速度幫葉一心上完了藥。
而後,再來將他身上的血漬給擦掉,然後用小夾子將那破碎的襯衫布料從他的肉裏給夾掉,經過這一番折騰,空氣裏都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喬北就跪在唐時麵前,低著頭,哭的像是一個淚人,不停的檢討著自己保護不當。
唐時都他鬧得無語,直到對他吩咐著,“沒事,與你無關,你起來幫我倒一杯水來。”
他這才點著頭,趕緊跑去客廳。
沒了他的吵鬧,臥室裏這才安靜了不少,葉一心在椅子上坐的很不安,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緊攀住。
她察覺到唐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但卻不敢抬頭,怕看到他身上的傷口,更怕觸及到他的眼神。
她自知,自己在他眼前,根本無法收斂好情緒。
“唐總,您的傷我已經處理好,這段時間您就好好休息吧,盡量不要操勞。”醫生邊囑托著,邊收拾著醫藥箱。
“那他的傷有沒有什麼大礙?”葉一心連忙問。
“如何後續好好療養,會恢複的跟往常一樣。”
聞言,葉一心這才舒心,唐時叫來女傭送醫生離開。
唐時手撐著沙發,試圖要從上麵站起身來,但因為身上的痛楚,他又禁不住跌倒回去。
葉一心下意識的走上去,伸出手來,攙扶著他,“都已經受傷了,就別在亂動了,免得你傷口在裂開。”
“還有你跟池婉兒的婚禮就往後推遲幾天吧。”
她這話一落,唐時就猛地抬起頭來,鷹隼般的眼神極其深邃的看著她。
葉一心被看的心裏直發毛,連忙解釋道:
“你別誤會,我是想跟你說不著急,我會等你婚禮那天,當然你如果覺得我多嘴,就權當我說了句廢話。”
“謝謝。”唐時沉聲開口。
就這兩個字,卻讓葉一心感覺到他的疏離和陌生,自嘲的輕扯了唇,“不用,我本就是看到喬北的麵子才來的。
而且,我也應該謝謝你才對,謝謝你能這麼保護我妹妹。”
“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唐時應答。
“既然如此,我也不會爽約。”葉一心克製情緒,故作冷靜道,“我就先離開了,等你的消息,不要太久。”
說完,她就拎上了沙發上的包,轉身就離開。
喬北端著水回來,看到她離去的背影,徒然大驚,“怎麼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