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不祥之人。

這句話從我出生時就一直縈繞在耳邊。

聽村民說,在我快要出生的頭兩天,滿山的烏鴉在外婆房頂飛旋,叫聲此起彼伏,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趕都趕不走。

我降生的那一刻,夜幕中一道紅光轉瞬即逝,將房頂的烏鴉驚動,叫聲震耳欲聾,而伴隨在這烏鴉叫聲中的,還有道響亮的笑聲。

隨即,我落地後不哭反笑的事就在村子裏傳了個遍。

對於十分封建落後的譚家村村民來說,麵對這麼多詭異的巧合,他們都把矛頭指向了還是新生嬰兒的我。

而在我三歲時,爸爸跟外婆才發現我與其他同齡孩子的差異。三歲我還口齒不清,走路也不穩,經常莫名其妙地受到驚嚇大哭,後來帶我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我是先天愚型,俗稱傻子,幾乎沒有治好的可能。

本來媽媽就不喜歡我,自從生下我後就沒帶過我,寧願自己忍著**的脹痛也不願給我吃奶,被她知道我還是個傻子後,氣得跟爸爸鬧離婚,說我有問題都是遺傳到爸爸的,她要獨自一人去外地發展。

她的態度十分堅決,跟家人吵得很凶,最終還是爸爸妥協了,同意跟媽媽離婚,但在外婆的堅持下,我沒跟他們任何一個,而是由外婆撫養。

村裏人都認為是我的錯,爸媽離婚是我克的,遲早有一天我也會克的全家都不安寧。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我也在大家異樣的目光和嘲笑、欺辱中慢慢長大。

從小耳濡目染的,就是我出生時的這些事情,所以印象很深刻。

“多幸,你在幹啥呢?”

聽見這聲音,我抬頭看了看,隻見陸祈背著書包站在我麵前,微微彎下腰好奇地看著我。

直視他那亮晶晶的雙眼,我連忙放下手裏的野花,說:“沒、沒幹啥!”

陸祈是最近幾年才來村裏的,是個外地人,他的氣質跟村裏小孩兒不一樣,看著就讓人舒心。外婆說陸祈身體不好,是來村裏養身子的。

陸祈也是唯一一個不嘲笑我、不欺負我,還願意跟我說話的人。

“沒幹啥就快點回家吧,馬上天黑了,你外婆會擔心的。”他笑了笑,拉著我手腕往家的方向走。

我將目光放在陸祈那修長白皙的手上,覺得心跳倏地加快了。

“陸祈,你怎麼光跟這個醜八怪走在一起啊?”就在這時,一個村裏的男孩兒騎著自行車路過我們,突然大喊了一聲。

我出生時額頭上有一塊褐色的刀疤胎記,顯得凶神惡煞,爸爸跟外婆以為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哪知這胎記是跟著人長大的,現在占滿了我半個額頭,看起來十分可怖。

所以醜八怪、傻子,是這些人對我的統一稱呼,而我的名字,卻很少有人叫。

“騎車就好好騎,別一頭栽進糞坑裏了!”

陸祈笑罵一聲,追著騎自行車的男生扔了塊石頭過去,那人便立馬加快了速度,一會兒就跑沒影兒了。

他扭頭道:“你別搭理他們,一群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東西!”

我癡笑著點頭,雲層突然蓋住了太陽,天很快就陰沉了下來,與此同時,氣溫也有些降低了。

“快走,看這天是要下雨了!”陸祈連忙拉著我就跑了起來。

我跟著他的腳步使勁追趕,一口氣跑了好遠,實在是累得不行,我站在原地呼呼喘氣,叉著腰扭頭一看,卻見不遠處的草叢裏有一個臉色煞白的女人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雙眼沒有瞳孔,全是眼白,腦袋聳拉著掛在脖子上,身體周圍的空氣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