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護士的指引來到段袁程的病房前,並沒有看到給我打電話的人,我想,他大概是把段袁程送來就直接離開了吧。
假如今天發生的事情隻是一件在新聞上看到事件過程,我或許隻是感歎一聲世上好人真多也就過了。如今發生在了自己身上,才真是感觸良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推開門。
段袁程沒有如我想象中一樣,戴著呼吸罩,連接著心跳儀。但又入我想象一樣,蒼白的臉色和唇色,緊閉的雙眼,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坐到他的床邊,我伸出手,卻不敢觸碰。深怕他受了什麼很嚴重的傷,隻要我稍微一碰就會惡化。
靜靜地坐在一邊,趴在病床的空處上,我盯著他的臉,不知不覺竟是睡著了。
“姻良姻”
傳到我耳中的聲音很是虛弱,幾乎微不可聞,卻也足夠驚醒我了。
我猛然坐直了身體,死死盯著他半張著的雙眼。
“怎麼不說話?”
扯了扯嘴角,艱難的露出一個微笑,段袁程的語氣還是那般溫柔淡定,假如他不是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或許沒人相信他經曆了怎樣一場可怕的車禍,被河水拍打著漂了不算很短的一段路。
我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好像有著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開口,又好像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可說的。
“我去叫雪羽。”
是了,既然他已經跟雪羽求婚,現在應該陪在他身邊的人就應該是雪羽而不是我。
剛半站起身,手腕被施加了壓力。
段袁程猛然一個探身拉住我的手腕,在我剛想忽視心裏的不忍,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時,身後的他突然發出一聲吸氣聲。
“嘶~”
我清楚,這一定是因為扯到了傷口。
不自覺的轉過身來,顧不上其他,我直接上手渾身上下給他摸索了一遍,“怎麼了?哪裏疼?”
他握著我手腕的手沒有鬆開,趁著我還在摸索的時候,一用力,將我扯進他的懷中,低沉而帶著點嘶啞的聲音響起:“你這麼緊張我,又怎麼舍得要離開我?”
趴在他的胸口上,手掌下正巧是他那一下下規律跳動的心髒,耳尖的熱度不斷上升,背上的雙手依舊炙熱。
是啊,我怎麼舍得離開他?我從來就沒有過舍得離開他。可是
輕輕推開他,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的雙眼。
“可是,你不是已經跟雪羽求婚了?”
“嗬。”他無奈的輕笑道:“雖說是我求婚,但你還不清楚我是為了什麼嗎?”
我迷茫的看向他,不說話。
“是為了你啊。”他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捏捏我的鼻子,“我是想把你激出來,才想到要做這麼一出戲。隻要你能回到我身邊,雪家我會去退婚,雪羽,我也會找人照顧她。你就不用擔心了。”
這似乎,挺好的?
段袁程養傷的這段日子裏,過的既是甜蜜也是痛苦。
甜蜜自然不必多說,至於痛苦,雪羽不相信段袁程所解釋的話,每天都一定要往這兒跑幾趟,愣是在段袁程發火將她趕走後才冷靜下來。
等到段袁程出院了,才是有那麼一件最艱難的事情要辦:找雪家退婚。
我攙扶著段袁程,來到雪家門前。雖然我心裏明白段袁程早就好透了,可總是有著那麼些不安,想要小心地照顧著他才放心。而段袁程每次臉上的表情即便透露著無奈,卻也是帶著寵溺的笑容任我折騰。
“抱歉,我今天來是想正式宣布。我要退婚,雪羽不再是我的未婚妻。”
段袁程沒有任何廢話,開門如山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再說一遍?”
雪家老爺子抄起了桌上的杯子,作勢要向我砸過來。“是不是因為你身旁這個婊子?我們雪羽哪裏不好了?更何況她還為了你成了走不了路的殘疾人!你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提出退婚?”
“請您注意一下言辭。”段袁程的雙眼眯了起來,一手將我護在身後,冷冷地說道:“首先,她不是婊子,而是我真正愛的人。其次,對於雪羽,我很抱歉,但我確實沒辦法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這是為我好也是為雪羽好。雪羽這邊,我會安排人照顧她,她需要些什麼,算在我的賬上就是了。但隻有結婚,抱歉,我做不到。”
“你!”雪家老爺子氣的渾身發抖,眼見手上的茶杯就要隨著他的一個用力砸在段袁程身上,雪羽母親突然撲了上去,抱著老爺子的手,說:“算了算了,大概這就是雪羽的命。他說的也沒錯,兩個人的感情不是互相的話,雪羽將來即便嫁給了他,也一定過得不幸福,就這樣吧。”
老爺子歎了口氣,怔怔地放下杯子,朝我們揮揮手:“走吧,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後來,孩子天天粘著段袁程,段袁程天天粘著我。而我,隻覺幸福,幸福大概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