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諸林胸中怒氣噴薄,他等了這麼久,就等著許問緣登頂鳳位,讓他許家可以一覽江山,誰知半路殺出一個飛鸞公主,還頂著國師卜定的名號,將他許家血脈得以登臨九五的希望最終變成一觸即破的虛幻泡沫。
玉皓皇家製度自古以來先立嫡後立長,哪怕玉孜炎忌憚他許家,許問緣不能封後,那她誕下的皇子為玉皓第一皇長子,無人能撼動他太子之位,誰知道,誰知道……
“微臣隻是想來提醒陛下,那拓跋明珠看著很是奇怪,難道皇上不覺得,她有幾分長得像一位故人?”
玉孜炎翻看奏折的手一頓,隻一刹那,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翻過一頁。“不知許愛卿口中的故人,指的是誰?”
他的動作沒能逃過許諸林的眼睛。“十年前的那位故人,留下的一子一女如果還存活,隻怕也就是這個年歲了,還望陛下慎重考慮。”
玉孜炎的眼神終於鬆動,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飛鸞公主是禁軍統領薛力親自從西京皇宮中接出,飛鸞公主出宮門時,由西彥國君和生母靜妃親自送出。許愛卿對此可有疑問?”
“萬物春生,斬草除根,這是皇上說過的話。”
“所以許愛卿,這是在逼朕?”
“微臣不敢。”“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忠言向來逆耳,微臣隻想提醒皇上莫要忘了,與微臣之間的交易。”
“交易?”兩人一人一句,終於觸動了玉孜炎心中屬於帝皇之尊的底線。“許丞相這麼多年來在朝中位置無人能及,許是被高位蒙了心智,竟然來和朕談交易?”
許諸林冷笑。“隻怕不是微臣蒙了心智,而是皇上忘了,當年先皇的遺詔……”
話中的停頓讓禦書房裏的氣氛一刹那間有些沉重的火藥味,秦進垂著頭站在一邊,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隻那麼一瞬間,又像是過了很長時間,才聽到玉孜炎緩緩說道:
“許愛卿在朝中手握權柄,隻手遮天,這次是不是連朕頭頂的天,都想遮擋?”
“微臣不敢。”許諸林拱手低頭,神情中卻不見半分敬怯,笑意不至眼底,細長的雙眼中露著陰險的精光。“微臣隻望皇上能記得,臣能捧得起這天,亦能覆得下這地。”
他說完彎身告退,轉身走出幾步,又聽玉孜炎問道:“許愛卿果然是成大事之人,當真不念父女之情?”
“區區女子,墊腳石也,微臣的女兒多得是!”
太醫院裏,從太醫到藥童都忙得腳不點地,同時病倒的兩位貴人,一位是皇貴妃娘娘,一位是剛冊封的皇後娘娘,無論哪邊都是馬虎不得的,於是太醫院裏資曆最深的章太醫就隻能帶著其他太醫兩邊跑,來個多人會診,而作為章太醫的得力助手,安子自然是一同去的。
當夜,太醫們的會診終於得出來了結果,皇貴妃娘娘中毒了,而皇後娘娘也是中了毒,卻和皇貴妃娘娘所中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毒,至於是什麼毒,還得繼續觀察一下。
砰——
一聲巨響從養居殿裏傳出來,一張八仙桌被玉孜炎盛怒之下一掌就拍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憤怒的咆哮在這躁動的黑夜裏讓人聽了心裏格外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