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太陽開始西斜,九殤吃飽了,周大海那邊廂也整頓好了。
周大海受了氣沒處發泄,苦了服侍他的小太監和太醫,那臉色一個比一個苦,陳長纓下去轉悠了一圈,發現先前被周大海踹倒在地的小太監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迎麵見陳長纓走來,低著頭抽泣了幾聲就走過去了。
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西山上,湛藍的天空浮動著大塊大塊的白色雲朵,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陳長纓就在這火一樣的夕陽下,和趕車的侍衛在馬車前並肩而坐。
馬車的簾子被挽了起來,拓跋烈看著和侍衛你一句我一句聊著天的陳長纓,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澄紅的陽光下,帶了笑意的清麗麵容熠熠生輝。拓跋烈突然覺得這趟出使就算不得不和周大海這等陰人同行,也還是很值得的。
九殤原本是和那幾個小太監同一輛馬車走過來的,此時得了特例,也坐在拓跋烈的馬車上一起出發,把心裏的哀苦倒了出來,又吃飽了肚子,比剛開始時放鬆了許多,聽著陳長纓和侍衛聊天,聽到有趣的地方也微微露了笑容。千狐則吃飽了就犯困,在馬車頂上舒服地吹著晚風,吹著泡泡睡著了。
就這樣,一百多號人的西彥出使隊伍又啟程了,一國出使隊伍不能在野外過夜,耽擱了這麼長時間,所有人都加緊了趕路的步伐,必須趕在天完全黑下來前走到下一處城池尋到落腳的驛站。
沒有人注意到,在整個隊伍走遠了後,一隻灰色的鴿子從叢林中飛出,向著遠方飛去,兩個聲音在小聲交談。
“這樣稟告主子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見到什麼就說什麼,我們多麼忠於職守,主子應該高興才對。”
“……可是你方才不是寫的‘姑娘和遠征王同塌而眠’?”
“可不是嘛,陳姑娘可是在那人的馬車裏醒過來的。”
“……然後‘遠征王邀請姑娘共賞夕陽’?”
“嗯,他們的確是賞了夕陽,我們也在賞啊。”
“……好像也對。”
“嗨,別管了,左右鴿子也抓不回來了,我看那遠征王不是好人,看姑娘的眼睛都發亮呢……”
“……”
當司馬非歡看著屬下傳回來的消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時候,也正好是在馬車上。
午後的陽光悶熱,蟬鳴聲聲,路邊的小野花都被曬得耷拉了花瓣葉子,小道上一輛簡便的馬車走得飛快,有絲絲涼風從窗簾飄起的縫隙間,和陽光一起溜進來,照在那華貴的月白錦袍上。
上好紅木打磨而成的方桌上,一隻灰色的鴿子正咕咕咕地啄著小米吃,方桌上還有個小竹筒,竹筒底部刻著一個小小的“豹”字。
消息遞進去了這麼久,馬車裏都靜悄悄的,在馬車前坐著充當趕車馬夫的天狐八卦天性又犯了,側過身子悄悄問旁邊板著一張臉的自家領隊天狼。
“老大,天豹到底都說了什麼?主子都半個時辰不吭聲了。”
天狼和其他天字組的成員不同,他是領隊,消息送到時可先自行查看再交給主子,自然知道是什麼消息,不過他不準備告訴自己這位八卦的組員。
“禦書房裏還有不少兵書,天黑之前如果趕不到玉都,就讓主子再賜你幾本仔細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