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剛從廠子裏出來,就被門衛老大爺攔了下來。
“顧海是吧?有你的快遞。”老大爺一麵盯著顧海胸前的掛牌,一麵撩開簾子示意他進去。
快遞?顧海一臉狐疑,離家出來打工三年了,他還從未收到過誰誰誰的快遞。
桌子上擺著一堆快遞,老大爺從那一堆裏拿起一個精致的包裝禮盒,隨後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看:“小夥子,挺有福氣嘛。”
完全摸不清狀況的顧海沒敢多說話,拿過禮盒,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沒有收貨人也沒有寄貨人,連正常的快遞包裝都沒有。
“小姑娘親自送來的,指名道姓地要送到你手上。”老大爺眯著眼睛拿起顧海的工作牌看了看,“嗯,沒錯,工號都一樣。”
顧海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寒冷。小姑娘?他可是有著將近一年空窗期的單身漢啊。
到底有些好奇,顧海打開禮盒,裏麵有一本厚厚的日記,和一個更小的精致禮盒……該不會層層打開都是禮盒,最後蹦出來個什麼怪物吧。正胡思亂想著,大禮盒內側輕飄飄掉出來一張照片。
一個女孩兒甜美的笑靨映入眼簾。顧海心頭一陣。
“沒錯!就是她!”老大爺比顧海還激動。據說男人比女人專情,因為男人無論到了什麼年紀都喜歡二十出頭的女人,她們漸漸成熟,卻仍帶著一股清純的氣息。
就像溫鈴,照片上的姑娘,顧海的前女友。
小禮盒中裝的是一枚精致的男士卡西歐腕表,照片背麵跳躍著溫鈴並不太漂亮的字跡。
“小海,我知道錯了!我答應過你每個生日都會陪你過,和你分手快一年了,今天你生日,生日快樂!PS:密碼是6376哦!”
毫無頭緒的話語,溫鈴語無倫次的模樣出現在顧海麵前,顧海搖了搖頭,一臉死灰般的表情,冷著臉走出警衛室。
本該消失的人,憑什麼又出現?他隻是一個窮小子,實在給不起有著大小姐脾氣的溫鈴想要的生活。怎麼,她還想在他的世界裏鬧騰一次麼?他不會再給她機會了。
當天晚上,生日主角顧海喝酒喝到吐,嘴裏罵罵咧咧地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可能是大家高興,被兄弟們灌酒灌的,也可能,另有其因。
那本日記,顧海粗略地翻了翻,他承認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跌進溫鈴的陷阱裏。溫鈴算的上半個文藝女青年,她太會用文字俘獲人的心。
實際上,那本日記記的如流水賬一般,然而卻是從他們分手的那天算起,還記得那是在他過完生日沒多久,到現在整整二百九十六天,日記一天不落。
可越是這樣,越是叫人心潮起伏。大概誰都經不住有人每天每夜的掛念,如海水漲潮一般,輕輕淺淺地,卻帶著鹹重的海水味道。
長期以往的堅持足以打敗一個人心中的堅冰。溫鈴堅定不移地相信著這句話。她在日記中也寫過,她已經不是那個隻會耍小脾氣、任性、無理取鬧的溫鈴了。她為他,真的改變了。
將近一年的時間中,打破顧海心中的堅冰,讓他再回到自己身邊,真的就是溫鈴全部的生活動力。
溫鈴不知道的是,她的那本二百九十六天的日記,很快就被跳躍的火苗吞噬的一幹二淨。
第二年,整整三百六十五天的日記,以及一張同樣尺寸大小的照片、一款腰帶被送到顧海手上。
從照片上可以看出,溫鈴已長發及腰,眼神中少了些許懵懂輕狂,但多了一絲溫婉穩重。算起來,她已經上大三了。
這樣的她,身邊一定不乏男人追求。顧海的眼眸中一片黯淡。
一年過去了,他依舊在廠子裏幹活,但先是被提拔成組長,現在又擔任班長。月薪越來越多,私下攢下來的錢也有了一些,顧海也再也不是當初窘迫到帶著溫鈴住四十塊一晚的小旅館、和溫鈴一天吃兩頓板麵的顧海了。
這樣想來的話,溫鈴也不是完全不能吃苦。他記得溫鈴楚楚,當初為了多給他這個楞頭小子省些錢,溫鈴隻喝一塊錢的礦泉水,連根雪糕都不吃;出去玩兒隻去植物園、公園這種不花錢的景點玩兒;去住旅館,六十塊一晚上她都嫌貴;一天吃兩頓板麵,她寧願餓到胃疼也不多吃一個灌餅……
溫鈴那些體貼、善解人意的一麵好像又出現在他麵前了。顧海有些懊惱。他懷念她的好,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