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綠色的痂(1 / 2)

渾身疼的她想繼續暈都不行,經脈骨架散了一般的疼痛。勉強睜開眼看了看四周。漏了大窟窿的破瓦房頂,殘破木格子門,四麵透風的牆壁,“破……破”她從嗓子最底處艱難的支吾幾字。目光停留在堂前的佛像上。“……廟?”竟是凡間。

又虛弱的合上了眼睛。

她蠕了蠕幹裂出血的嘴唇,回想起雷鞭之刑。陰雲密布,雷電交加,風雨急驟,萬道雷擊閃電不間斷的劈在綁在鐵柱上的她身上,寸寸筋脈如針挑一般。後又將她鎖在千蟲萬毒的血獄裏,忍受毒蟲蝕骨之痛七天七夜,神誌模糊,萬念俱灰之時又將她丟到了凡間。

有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已經接近魂飛魄散了 ,可每次睜開眼睛都發現自己還有一口氣,當時不知怎麼辦,有些怕。可如今,“什麼都受完了。”

雷鞭,血獄,逐出妖界,任一種刑法身為妖都無法承受。她有幸,三種都受過了。

可是這三種刑法算什麼,沒有將她剝骨抽筋,魂魄打入九幽之地永世不得超生就已經是仁慈了。

她落到了這個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她是妖族敗類,被族類不恥。

對不起那些朝夕相處的同類,無話不談的好友。若不是經此一事,她也不知自己這幾千年來竟修得這副心腸。

苒蕁同她一起長大雖然與她的未婚夫成了親,可她不該傷及無辜禍連胎兒。

她是麻木的,她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完全不記得,一點印象都沒有。直到苒蕁指認她謀害了她腹中已經成型的孩兒時她才清醒過來。那時已經是眾目睽睽之下,萬人唾棄的境地。

她不敢看涯塵的眼睛,她謀害了他和苒蕁尚未出世的孩子。

她連一句解釋都找不到,甚至咬不準自己不是凶手。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苒蕁同他成親她雖心有不甘卻是真心祝福,怎會傷他的心。

她永遠最不會做的事就是傷他的心。

可結果已經如此。想起當時的情景,想起涯塵的眼睛 她的心如同又遭雷鞭一般。

那雙眼神的主人是她最信賴的人,是她一直認定要天長地久相伴的人,從來都是他說什麼她都說好。就是他對她說,“我要和苒蕁成親了,我們隻能做兄弟,最近也隻能是兄妹。”

她想想也傻笑著說好。

就是這次見麵後,才出的事。她竟然殺了涯塵的孩子,大錯已經鑄成,萬死不能贖罪。

廟外有人求饒。“小僧隻是出家人,身無分文若幾位施主不嫌棄可將小僧身上的幹糧全部拿走。還望歸還小僧的佛珠,也不要打擾廟內休息施主吧。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僧一定多念幾遍金剛經幫幾位施主積德積福。”

廟內的施主,是說的我嗎?

其中一個劫匪說,“少廢話,佛珠也要人也要,你再要礙事小心老子宰了你。”

那小和尚又勸了幾句,聽聲音像是又挨了幾下。她掙紮著爬到門口,扶著不結實的門框站起身走向外麵。

漆黑的雨夜,絲雨似一幔一幔的綢緞,波波滑過她露外的雪白肌膚,她碧潤色的衣裳殘破淩亂。身上的傷痕結著暗綠色的痂。

“還他的佛珠,否則要你們好看。”她強撐著立在門口。

那小和尚打量著她隻有半口氣的樣子,開口勸她回去歇著。

幾個劫匪見她貌色容顏絕麗出塵,雖半死不活卻仍叫人 垂涎不能。淫邪之心大增。沒想到這小和尚在廟裏藏了個這般絕色的尤物,真是便宜了他個和尚。

小和尚擋在她的身前。“幾位施主,佛珠我不要了,爾等放過這位女施主吧。她已身受重傷,性命堪憂,請各位施主高抬貴手,小僧感激不盡。”

她抬起手作勢要將那劫匪髒手中的佛珠吸過來,大驚一下,發現自己竟一點法力都沒有。幾千年的修為竟連一年的都沒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