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暴雨阻西征(1 / 2)

李淵起兵四萬西征,沿途隋軍因事先全無防範,大多措手無及,大軍一到,祁縣、平遙、介州、靈石等地守軍無不望風而降。

長期以來,李淵雖然十分注重韜光養晦,勃勃雄心從不張揚,暗中卻格外重視人才的吸納,人心的向背。如今,他既然已經公開舉旗起兵,想順利實現預期目標,人才問題便更是提上了重要議事日程!本著這一基本指導思想,大軍每到一個地方,他總是嚴格施行“西河政策”,秋毫無犯,隋廷官員凡是主動來投的,無不原職錄用,對那些才能出眾,在民間享有一定聲望者,更是不惜委以重任。一路上,百姓總是奔走相告,稱他的大軍為義師。

一路進軍順利,李淵並沒有因此沾沾自喜。他心裏非常明白,事情僅僅開了個頭,如今邁出的無非是其中的小小一步,今後要走的路還不知有多遠呢,每走出一步,那隨時可能出現的艱難困苦更是難以預計。一步之失,足成千古之憾!他的頭腦再清醒不過,既然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便必須踏踏實實走好每一步,打好每一仗,既要做到兵貴神速,更要穩打穩紮,切實鞏固好每一個新占領區,營造一個堅實可靠的後方大本營,力求萬無一失。

為了盡快爭取時間,李淵除了沿途留下忠誠可靠的官員領軍安撫百姓,維持地方治安,主力絕少停留,進軍速度之快,實為罕見。

令人氣餒的是,接下去,事情並非一帆風順,而是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大麻煩——大軍抵達賈胡堡(今汾西東北)時,天色突變,眨眼之間,便見滿天黑雲翻滾,電閃雷鳴,暴風驟雨鋪天蓋地傾瀉而來。不一刻,四麵山洪有如一條條被激怒的猛獸般四處亂竄亂蹦。接著,山體滑坡、山石垮塌的驚天爆響聲不絕於耳,令人一聽便膽戰心驚。大路上,平坦處,沒一個地方不是濁水橫流,泥土石塊壅塞,壓根兒沒法靠近,不必說通行。

遭遇這場百年罕見的暴雨,眾將士全被淋成了落湯雞。因事先缺乏心理準備,或者說,即使有所準備,麵對那悍然不可抗拒的自然怪獸,你又能拿它怎麼樣?身處這樣的惡劣環境,眾將士心中那份沮喪可想而知。

事出意外,李淵更是焦躁萬分。作為一軍之主,他心裏再明白不過,在這種非常時刻,手下千百雙眼睛都在齊刷刷地盯著,自己哪怕是一聲輕微的歎息,甚至一個微皺的眉頭,也是絕對不能允許的,由是而引發的負麵影響是無法估量的。這會兒,他唯一能做的,是強裝鎮定,平靜地下令眾官各率本部人馬,分頭尋找地勢高而平穩的地方冒雨紮營,先安頓下來再說。

一陣忙亂過後,一座座或大或小的營帳總算豎起。不過,這並不代表所有難題都得到解決——用具被褥衣甲全都被大雨淋濕了,眾將士雖然暫時有了個避雨的地方,沒幹爽的衣裳可換,沒有幹淨的被褥可蓋,濕乎乎一身窩在爛泥巴裏,找不到柴火烘烤濕衣甲濕被褥,與坐水牢有什麼區別?因此,到頭來,眾軍還是一個個愁苦著臉,連叫苦的氣力也喪失了。

以後,接連多日,大雨始終不斷。眾將士長期呆在潮濕黴爛的營帳裏,隨著雨水的滴噠滴噠,一聲一聲,不斷敲打著帳頂,恰似一記記重重的鐵錘,沉悶地砸在人們的心口上,越發苦不堪言,疾病便逐漸多了。

也難怪,在那除了水還是水的鬼地方,哪怕一塊鐵,一塊鋼,經過長時間侵蝕,不也早生鏽了!人嘛,誰不是父母所生,誰不是凡身肉體,哪怕平日體質再好,長期遭受那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折磨,不病才怪呢!

老天爺,你這不是又一回存心與我李淵過不去嗎!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讓我一生沒完沒了地經曆那許多磨難!李淵肚子裏有著倒不盡的苦水,卻沒個地方發泄,除了暗暗埋怨上蒼,他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為了穩定軍心,他顧不得頭腦的極度昏脹,顧不得泥濕路爛,行走艱難,連續多日,頂風冒雨,率領兩位兒子與身邊親信泥來水往,入出各個營帳,噓寒問暖,盡情地向廣大將士表達一份關切。對患病臥床的將士,他更是親自走近每一個臥榻前,一個個好言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