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和地獄，不過一念之間，他今日總算是領教到了。
“什麼意思？”董亦川耐著性子問一句，指尖卻在微不可見的顫抖。
古曉凡歪頭一笑，隨即挽過身邊江海潮的臂彎，一字一句的說到：“這就是我男朋友，我真正心愛之人，也是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古曉凡笑的嬌俏，倚著江海潮很是恩愛的樣子，似乎這一字一句都是說的大實話，都是說給不相幹的人聽的笑語。
這些話有多重，隻有她自己知道，或許，身邊的江海潮也猜到了。
古曉凡像是抽空了渾身的力氣，靠在江海潮身側完全由他支撐著。
江海潮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眉，卻是緊了緊自己的手臂。
孩子是江海潮的，不是他董亦川的！董亦川的心中一直在重複這個結論，心就像被重拳擊中，痛的難以呼吸。
“你們在說什麼呀？”身邊的女人疑惑的問，她實在沒搞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
是啊，你怎麼能明白，當事人自己都要糊塗了。古曉凡自嘲的笑，江海潮皺著眉思考著什麼，董亦川也是看著古曉凡不做聲。
“下一個，古曉凡。”婦科旁邊的人流室裏麵，值班的醫生朝走廊喊道。
古曉凡機械的拿過自己的隨身物品打算走進去，過了今天就解脫了。不知怎麼的，在孩子即將失去的這一刻，她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過了今天，她誰都不要，誰都不要再見了。
江海潮還沒反應過來，是啊，生平第一次站在人流室外麵，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做，隻是無意識的鬆了手臂。
擦過董亦川身邊的時候，古曉凡感覺到了他由於情緒不平靜而微微顫抖的手指，那一刻，說不心疼是假的。
可是，我連自己都來不及心疼，怎麼來心疼別人。
下一秒，手臂被牢牢的抓緊，古曉凡的身體被扯得往後一個踉蹌。
“誰都不許進去，在沒弄清楚之前，你想都別想把孩子做掉！”魔怔一般的聲音，帶著清泠的音色，傳入古曉凡的耳朵。
“你放開，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古曉凡也惱了，低吼道。
已經有不少看病或等待的人朝他們這邊望了過來，不明所以的竊竊低語。
“亦川，你放手呀。”身邊的女人臉上漸漸掛不住了，被人圍觀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身邊站著的還是本市市長，這消息如果傳出去那得是多大的敗筆啊。
董亦川卻不理她，抓著古曉凡的手臂依舊不放，他反而盯著江海潮的眼睛，問：“江海潮，她說懷的是你的孩子，你信不信？”
事情發展的這樣的地步，就是傻子也看透了。江海潮一直戀戀不忘哪怕那人失身了他也不願放手的瑾兒，就是眼前這個聲稱懷了她孩子的古曉凡；而董亦川愛慘了的哪怕一直對他不理不睬的心尖兒上的人，也正是這個聲稱懷了別人孩子的，古曉凡。
在外人看來，古曉凡何其幸運，兩個男人都不嫌棄她腹中的孩兒，爭著要做父親。
可隻有她清楚，她對江海潮失了信，對董亦川失了真。
從此兩麵三刀，這個女人成了萬千唾棄的對象。
“你信嗎？”董亦川咬著牙，一字一頓的又問了一遍。
“我信。”
董亦川愣住了，手心裏古曉凡的手臂抖了抖。
“磨蹭什麼！還做不做了，不做叫下一個了！”人流室裏的醫生見人遲遲不來，不耐煩的吼了出來。
這一吼，卻是把江海潮吼醒了。
他怎麼會如此狠心，逼著自己心心念念的瑾兒打掉孩子，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他怎會如此狠心。
江海潮連忙朝著醫生大聲說：“不做了不做了，我們留下這個孩子。”
江海潮記得，瑾兒是個最善良心軟的女孩，舍掉親生的孩子，她肯定痛不欲生。
此時的古曉凡也在想著，他是真真切切的一條生命，是你身體的一部分，真的不要嗎？不要為什麼要忘記吃事後藥？他是你的孩子啊，你忍心嗎？
你忍心嗎？剛剛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古曉凡也問過自己這句話，現在江海潮也捫心自問。
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怎樣，那是瑾兒的孩子啊，瑾兒的孩子也會是他的至寶的！江海潮腦子裏自顧的轉著這句話。
身邊的古曉凡呆呆的望著江海潮，董亦川也錯愕的望著他，遠處還能聽見醫生罵罵咧咧的聲音：“不做來醫院溜一圈，以為咱們這兒是動物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