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那人頑固老派,認定的東西不可輕易改變,我亦無法將他說服,不過……”葉羽看了眼吳旭,再回看慧真,說道:“大師對此子如此憂心,已是不適合在佛家逗留,四大皆空一詞,大師又悟了多少?何不就此還俗,一來可以去鬼穀替旭兒醫治,二來大師也不用再藏著掖著,可大方認下旭兒為子。”
慧真聞言,許久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喃喃說道:“讓貧僧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好,既是如此,大師便好好想想吧,羽兒仍會在寧州待上幾日,若是大師想好了,需要前往鬼穀醫治旭兒的話,到空無院尋竹匽便可。今日大師也累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慧真回身,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今日有勞羽兒施主了,貧僧還要照看旭兒,恕不能遠送。”
“大師請留步。”
語落,葉羽向著竹匽和陸顏示意,三人便齊齊離開了。
霞光將天地渡上緋紅,行人匆匆,偶有抬首,一時間被這壯麗之景所攝,不由駐步而望,心中驚歎。
恍然間,兩道身影從茫茫暮色盡頭走出,一個一身白裙飄飄,一個一襲紅袍妖嬈,兩人並肩而來,耳語輕訴,勝似仙人。此人此景入了眼,讓人身在其中卻恍若夢境,太過美好,實是感覺不到真實。
就在行人一嗟一歎間,一個褐色的身影闖入了眾人視線,移首望去,頓時心生悔意,感覺似從天宮墮回人間,不由搖頭歎息,繼而提步,或歸家或外出。
竹偃大步追上葉羽,順了順氣後,說道:“竹某已按姑娘的吩咐去做了。”
葉羽聽見竹匽的聲音,驀然回首,此時恰有一陣風吹過,掀起了她麵紗的一角,隨即又緩緩飄落,重新覆上了那張白皙如玉的臉。
竹匽定定望著這一幅美人回眸之景,覺得似乎天地都失了顏色,好一會兒,他被自己又重又響的心跳聲驚醒,慌忙垂下眼簾,眼觀鼻,鼻觀心。
“嗯。”葉羽並未注意竹匽的異樣,應了一聲,說道:“事情如此順利,也該快些讓阿容發現了,若是他行的太遠,也容易被人看出端倪。對了,先生也派人去阻了前去東恒的人嗎?”
“派了,按照他們行進的速度,應是追快到了。”
葉羽看竹匽低著頭,以為他是擔心阿容回來會怪罪,便出言安慰道:“先生盡可放心,阿容知道你是為了他好,必不會怪罪。”
竹匽聽後,淡淡回道:“隻要是對主子好的,竹某可萬死不辭。”
勾了勾唇,葉羽提步繼續往前走,口中還感歎道:“阿容啊,運氣實在是不錯……”
那大紅的身影立刻覆了上去,嚷嚷道:“不過瞎貓碰上死耗子。”
“那你也碰一個我瞧瞧?”
“這不是碰著了麼?”
“在哪兒?”
“你這個白耗子!哈哈哈……誒,你幹嘛?痛……你鬆開我耳朵……”
竹匽聽著這對話,揉了揉眉心後,亦跟了上去。
回到空無院時天色已暗,竹匽去讓下人去備好飯菜,陸顏和葉羽說要沐浴更衣,三人便在大廳分了道。
房內霧氣繚繞,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葉羽泡在水裏,閉著眼睛,將頭擱在浴桶邊緣,那藕臂有一下沒一下的劃著水麵,神情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臉旁的發絲微微擺動,葉羽睜眼,卻見來人已至身後。
無奈勾唇,葉羽輕笑道:“回了一趟鬼穀,輕功倒是見長了。”
“你把阿容支開了。”
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不知是不是水涼了的緣故,葉羽竟覺得有些冷。她緩緩轉過身,麵向來人。
眼前這個女子叫鬼魅,一身黑色的勁裝,玲瓏有致的曲線畢顯,左手執一道長鞭,頭發用一條紅色絲帶緊緊束在腦後,無多餘墜飾,臉龐有著不同於尋常女子的剛毅,那細長的眼睛犀利地盯著葉羽,含著不讚同。
“迫不得已。”
“原因。”
“不能說。”
鬼魅冷睨著葉羽,說道:“我已通知了阿容,他已在返回的路上。阿容能顧大局,若是有事,可與他商議,別貿然去做。”
葉羽抿唇一笑,朝鬼魅靠近了些,仰頭而望,卻轉了話題:“你的傷好了嗎?”
“已無大礙。”鬼魅也不強迫葉羽應承,從袖子中拿出一顆珠子,向葉羽遞去,說道:“給,這是你要的避水珠。”
“還真能找到。”葉羽哈哈一笑,接過避水珠,不禁覺得有些神奇。
“東西已經送到,我要走了。”
話音未落,人已不見,竟是來去匆匆。
葉羽愣愣的盯著鬼魅消失的地方良久,覺得水已經完全冷了,才從桶裏起來。
她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腰上的印記,隻有一片紅色,哪裏看得出是航海圖?不禁皺起眉,穿上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