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病?”挑眉看著竹匽那一臉的真摯,葉羽若是不知曉真相,差點就相信了他說的話。她負起手,踱出兩步,緩緩道出了一串藥材的名字。
每道出一種藥材,竹匽的臉色便暗上一分,當葉羽說完,回頭望向他時,他已是瞳孔晃動,思緒不安。
見此,葉羽知道已達到了效果,她笑看著竹匽,問道:“不知先生對此藥方是否熟悉?”
熟悉?何止是熟悉。竹匽暗想,那藥方他已是刻在了心裏。當年他幾經周折,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在鬼穀姬神醫那求得。而藥方裏的藥材昂貴,他無能為力,多虧遇到了主上,多年來一直提供藥材給他,才得以延續他家女娃的性命。可前陣子,主上說藥方上的一味珍稀藥材已所剩無幾,隨後他調查了各地的藥鋪,發現即便是有亦是少的可憐,為此他一直擔心著。
如今葉羽這般將藥方說出,他著實嚇了一跳。歎口氣,竹匽說道:“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扯了扯嘴角,葉羽沒有說話,隻是下巴一努,眼睛朝房梁看去。
竹匽明白了葉羽的意思,他抿了抿唇,許久,對著虛空揖了一禮,恭敬說道:“有勞秦老回避片刻。”
話音剛落,一聲細微的呼吸聲傳出,葉羽便感覺周身像被一座大山壓著,似要窒息,不過一瞬,那壓力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有一無,快得像從未發生,若不是葉羽此時雙手發麻,五髒揪痛,大概會以為隻是幻覺。
白著臉,葉羽抿緊雙唇,胸口起伏得厲害。
“姑娘無事吧?”竹匽是知曉秦老脾氣的,隻怕會下手沒個輕重,所以他即便想幸災樂禍一番,卻也不免擔憂起來。
葉羽沒有立刻回答,待她將呼吸理順,動作不再僵硬時,才答了一句“無事”,聲音中含著明顯的虛弱。
過了還一會兒,葉羽再次開口,那一道虛弱像是隨著秋風飄搖,去不複返,隻留下一地清冷:“秦老便是其中一個?”
這話說得無頭無尾,竹匽卻是聽懂了,他點頭,回道:“是,秦老武功之高,以竹某所知,隻有兩人能與之抗衡,但那兩人已隱姓埋名,不理俗世。”
“如此。”葉羽思索片刻,又問:“秦老此去,定會稟報阿容吧?”
“非也,秦老與我們不同,並非是主上的屬下,隻是主上請回來看守空無院的。”說著,竹匽臉上露出了一個道不明的微笑,“姑娘應是知道,武功高的人都有些古怪脾氣,這秦老,不要金銀不喜酒肉,不愛書畫不懂樂音,卻獨好兵器一類。”
說至此,葉羽已經明白。
這幾年,阿魅替他們幾人搜羅武器,不知潛入了多少墓穴山洞。就阿容的武器來說,便是阿魅從一個百年的地穴內找出。那地穴滿布機關,又有陣法迷宮,差點沒要了阿魅性命。不過那一次倒是收獲良多,不僅給阿容找到了刀器排行第二黑白雙煞刀,還替邪顏尋獲了一套十分稱手的離魂黑纓鏢,而且還有精良武器數十把。
到如今,阿容他們五人已是各執一把上好的武器。而且在不久前,阿容隨手將冰霜這把劍器排行第八的名劍當做賀禮送出,如此財大氣粗,無怪乎秦老這種眼高於頂的武林老前輩都首肯來幫他看守院子。
葉羽勾唇,眼底卻無笑意:“雖無懼秦老向阿容稟報,不過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既然如此,那羽兒也可以放下心來,好好的與先生談一談。”
正事來了!竹匽神色不動,道:“姑娘請說。”
拂了拂衣袖,葉羽垂眸,淡淡說道:“阿容最近曾兩次向羽兒問藥,想必先生家女娃的藥已是不多,而給與不給,不過是羽兒的一句話。”
聞言,竹匽心下一緊,未待反應,又聽葉羽的聲音傳來:“羽兒如此做來,隻是想得到先生的一個承諾。”
“姑娘。”竹匽拱手,“竹某的這條賤命,是主上給的,家中小女能存活至今,亦是主上仁慈,賜藥於她。若是姑娘所說的承諾,陷竹某於不忠,那姑娘還是不必說了。”
葉羽冷哼,“未想先生竟是個愚忠的。”
“主上是明君,竹某即便是愚,亦不會有錯。”
語落,葉羽又是一聲冷哼:“先生心裏倒是明白。”不想再糾纏於這個問題,葉羽正色道:“此次來,羽兒有兩個請求,一是想讓先生幫忙尋幾個善於航海之人……”頓了頓,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