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
“不必說了。”祁容打斷葉羽的話,“這不僅是對他們的懲罰,也是對你的懲罰,若不是如此,你哪天心血來潮還會再做蠢事。”
葉羽還想開口,手臂傳來一陣微痛,轉頭看向捏她手臂的陸顏,見他一臉不讚成她說話的模樣,蹙起眉心,仍是忍不住說道:“既然是對我的懲罰,那就讓我代替他們受罰。”
祁容負手不再看她,淡淡說道:“羽兒,我知你性子,若是這次的鞭子打在你身上,下次你還會讓他們當陪練,隻有你看著他們疼了,才會記住這個教訓。”
聞言,葉羽緊緊抿著唇,不再說話。她反駁不了,正如阿容所說的,如果今日他們五人因她而傷,那以後她便不會再打他們的主意。
看一眼沉默的葉羽,祁容放軟了語氣:“先去花廳坐下吧,給我說說怎麼回事。”
剛走兩步,祁容見陸顏扶著葉羽跟上,便回身從陸顏手中接過葉羽的手,說道:“半年沒見,功夫應是強了許多,流風,讓人陪陸公子練練武。”
“是。”
“這……”陸顏聽到流風從善如流地應著,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回頭對著祁容諂媚笑道:“阿容,我這剛來,還沒休息好呢,明兒再練吧。”
“若是別人偷襲,還能讓你休息好再打?”祁容斜睨著陸顏,黑眸中滿滿皆是揶揄。
陸顏緊咬著牙,裝作沒有看見,眼睛瞟向葉羽,想向她求救。
祁容知道他的花花腸子,搶先葉羽一步開口:“走吧,我已讓人在花廳備下吃食,都是羽兒你喜歡的。”說著,也不管陸顏臉上是何表情,扶著葉羽就往院外走,邊走還邊說著:“廚子是按著你的口味特意請來的,待會兒嚐嚐,不滿意再讓他們改進改進……”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院落,陸顏愁苦地看著流風,哀叫道:“為何惹事的那個有美食供著,我們卻要受罰?”
流風聞言,不敢苟同,他撇開臉,對著四個影衛說道:“今日主上罰我們,一是因為我們越過他去聽姑娘命令,二是因為和姑娘動手以下犯上,最後加的那五鞭,則是因為你們傷了姑娘,你們可明白?”
說罷,流風看一眼陸顏。他此番話是想表明祁容並沒有胡亂處罰,讓他們心裏不得怨恨,也算是回答了陸顏方才的問話。
“屬下明白。”
“行了,下去領罰吧。”流風看著四人消失眼前後,對著陸顏微微躬身,說道:“請公子跟我來。”
“阿容這個殺千刀的!”
陸顏狠狠罵了一句,流風隻當沒聽見,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公子這邊請。”
“哼!”陸顏用力甩了衣袖,一枚銀針從他手上脫離,直直朝流風膝蓋射去。
流風雖無防備,但武功卻是比陸顏強上不知多少,一個側身便輕易躲了開來。
見一擊不中,陸顏沒有再射出第二針,他深知自己武功比不上流風,偷襲這種事情,第一次若是不成,那接下來也就沒有必要了。撇撇嘴,陸顏悶聲說道:“帶路。”
“是。”流風應聲,大步走在了陸顏前頭。
……
葉羽跟著祁容到了花廳,桌上果然放著各式她愛吃的菜肴,隻是那些美味已勾不起她的食欲。她垂著眼,在桌旁坐下,並未動筷。
祁容擔心她身上的傷,上前檢查一二後,見沒有流血,便問道:“傷到了哪裏?我讓婢女來給你上藥。”說著就要去喊人。
葉羽見狀出言阻止:“我無事,隻是打鬥用盡力氣罷了,無須擔心。”
祁容看出了她的異常,薄唇緊抿,在她對麵坐下後,輕聲說道:“是何事讓你成了這個樣子?”
沉默半晌,葉羽拿起桌上的酒壺給阿容倒了一杯酒,然後將自己麵前的酒杯滿上,卻沒有舉杯。她看著那無波無淩的酒水,眼睛漸漸泛紅。
“阿容,我從未覺得這般的冷。”
“冷?”祁容眉心緊蹙,知曉葉羽定然是經曆過了一番起落,等待著葉羽繼續說下去。
“是的,冷,很冷,無盡的寒冷向我湧來,我像是落入冰窖寒池中,耳不能聞聲,鼻不能呼吸,無法喊叫,也沒人能聽見,世界之大卻隻有我一人,滿眼的血紅,那是誰的血?我分不清楚,隻是感覺到很冷,這裏……甚至不會痛……”說至此,葉羽哽咽一聲,她用手按在胸口上,感受著自己的心跳,緩緩閉上了眼。
葉羽說得混亂,祁容還是感受到了她內心含著巨大的痛苦,起身向她走近,輕輕把她的頭往自己身上靠,祁容低聲道:“我在。”
像是一夜把眼淚流幹,葉羽眼睛雖紅,但始終沒有滴下一滴眼淚。她抬手抱著阿容的腰,將臉埋在他衣袍中,悶聲說道:“阿容,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我的親人,也有我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