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為了拿回采訪資格,忙裏忙外跑了一上午,見了各種領導以及能說得上話的人,口都要說幹了,卻沒什麼進展。
其實這件事的主要問題還是在宋清持身上,他工作兩年,一直非常順利,因為宋清持的關係,甚至他們的領導在麵對他時也會有幾分小心翼翼。然而現在,因為宋清持的一句話,誰都不敢幫他,沈容氣歸氣,卻無可奈何。
他的老板也愁得不行,掏心掏肺地訴說自己的為難。本來監獄的專題采訪是他們新聞社今年的重頭,沈容能力很強,這個采訪的前期準備又一直是他在跟,讓沈容負責簡直再合適不過,老板一直很倚重他。可是宋清持都發話了,那老板隻能狠狠心把沈容換下去,這麼一來,不光采訪那邊要出麻煩,他還生怕自己這樣做要寒了得力部下的心。可是沒辦法啊,宋清持能量太大,他隻能捏著鼻子接受這麼一個結果。這樣兩邊不討好的事兒,若不是沒辦法了,他才不想幹呢。
沈容知道這事兒不能怪自己老板,他也沒法逼著老板為了自己去得罪宋清持,隻能在老板萬分歉意的目光下提出告辭。
他老板把他送到門口,歎道:“小沈,我是真的很器重你,這件事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跟宋總好好溝通一下,那個負責人的位置我一直給你留著呢,隻要宋總一鬆口,你立刻就能回來。這次采訪本來就要開始了,一旦你不能參與,不知道又得拖多久,你……唉。”
沈容止不住地心酸,難受得話都說不出來,可是在他的老板麵前他不能失態,他這個丟了項目的人還要擺出一副冷靜沉著的姿態,反過來安慰自家老板。
沈容從老板那裏離開後,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閑逛。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憋著一口氣,誓要讓宋清持的如意算盤落空,可折騰了一上午,他終於深刻地意識到,他是真的鬥不過宋清持。
這一認識讓他萬分沮喪,自己辛辛苦苦兩年,好不容易在新聞領域小有成就,宋清持一句話就能全部抹煞,他卻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沈容心如死灰,難受得眼淚都流不出來。他本來想靠自己的努力奪回采訪資格,讓宋清持瞧瞧自己不是能隨意讓他擺弄的。可是現在看來,他若想繼續采訪,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求宋清持,可是宋清持不會心軟的……
沈容越想越絕望,腦子裏一片混沌。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沈容連看一眼來電人是誰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麼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也不去管響個不停的手機。
可打電話那人十分執著,一個接一個地打,仿佛他不接電話就不罷休。沈容心裏煩躁,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沒好氣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一個低啞粗礪的聲音傳來,“小容?”
沈容微微一怔,這個聲音……他側頭看了眼來電人,頓時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叫道,“……父親。”
這疏離的稱呼讓通話中的兩人同時沉默了。
良久,沈容的父親沈城才若無其事地再次開口,“小容,我聽說你遇到了麻煩?”
沈容愕然,剛想問他怎麼知道的,然後他反應過來,剛才他拜訪過的幾個人裏,有人同父親關係不錯,應該是他們告訴父親的。
不過沈容不想跟父親說這些事,就想敷衍過去,“沒什麼,小事,我自己會解決的。”
沈城的語氣很誠懇,甚至帶著些小心翼翼,“爸爸可以幫你,你跟我說說好嗎?”
“不用了。”沈容生硬地拒絕了。
沈城不再說話了,電話裏傳來他略沉的呼吸聲。
沈容不自在極了,“我還有事要忙,先掛了。”
掛掉電話後,沈容苦惱地揉了揉眉心。
他跟父親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的,甚至有些尷尬。從很久以前,他就跟父親因為某些原因鬧得很厲害,那時候他根本不認這個父親。後來他漸漸成熟了,也開始理解父親的苦衷,再加上父親一直有意與他和好,所以他們的關係才慢慢緩和。
但他們終究不可能像其他父子那樣親密。沈容從不主動聯係他,更不會找他幫忙,隻有沈城會偶爾給他打電話,每次說不了幾句就掛了。
沈容感覺得到,父親在努力修複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有些事他恐怕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這一通來自父親的電話雖然對解決問題沒有任何幫助,沈容卻莫名地又有了幹勁,他隨意找了個餐館墊墊肚子,打算下午繼續想辦法,一定要拿回這個本就屬於自己的采訪機會。
他剛吃完飯,自家老板就一通電話打了過來。電話裏他的老板著急得不行,欲哭無淚地求沈容趕緊來公司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