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馬車剛剛拐進東市，一陣沁人心脾的花香撲麵而來。
與南市的熱鬧不同，東市要安靜了許多，不過人卻不少。
年輕的少女結伴而行笑語鶯鶯，趁著初春偷偷出來約會的年輕男女，十指相扣在路邊竊竊私語。
各色的牡丹還有許多說不上名字的小花，紅、白、黃、紫滿目豔色，有的已經完全綻開，有的正含苞待放。
人在車上，車在花中，花香暗襲，嬌嫩的綠葉，襯著還掛著水珠的鮮花，中午的陽光照在水滴上，讓人從骨髓深處感覺到春田的氣息。
墨宛白的眼睛盯著滿市的鮮花，一雙纖纖玉手，正輕攏鬢邊，被春風擾亂的絲發。
“這麼好看的花，若是折了，豈不可惜？”
輕輕歎息一聲，想起前世息梧台剛建起來的時候，也是一個春天。在瑞雲宮前，也有一片廣闊的庭院，開滿了五彩繽紛的花，粉蝶群舞，多姿多彩……
“何苦悲春傷秋，你若是不折，才是可惜。這些花就算再嬌豔，若無人看也不過終是獨自凋零。若是能被你買了，至少還是留下了一抹色彩，遺下一縷花香。”
秦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從車裏鑽了出來，一條腿伸的筆直，坐在馬車門口。
墨宛白點了點頭，眉眼也跟著舒展開來，縱然心頭萬般好，終是前世夢一場，就算有些許美好的回憶，也不過過眼煙雲，不想也罷。
轉眼便看到街邊店中，走出一個年輕的少女，手中拂塵蘸了一下瓢中的清水，揮手撒在門前的花上。
那少女衝墨宛白笑了笑，轉頭對秦駟道。
“這位大人的夫人可真好看，我門前這些花都被比下去了。今天帶婦人出來遊春，可要買些花回去點綴一下廳堂？”
墨宛白一怔，正要解釋，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聽到秦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就麻煩你選上幾株，送到車上來吧！”
那少女一聽，連忙笑著選了幾株，高低錯落精心搭配了一番，走到車前來。
“我為大人挑的這些，可都是清新淡雅的，與夫人的氣質甚搭，這一束總共也不過十個銅錢。”
秦駟摸出幾個銅錢，遞給那個少女，將手中的花遞到墨宛白麵前。
“果然跟你一比，這些花也都盡失了顏色。”
“花言巧語！”墨宛白鼻尖微皺，瞅了他一眼，伸手將花接過。
“不過總是比那些絹花，要好上許多！”
墨宛白將手中的鮮花分成幾束，轉身返回車廂，分別插在兩側的車壁上。
轉身的一瞬間，透過後麵的車窗，似乎看到有幾個人影一閃，不過仔細看時，卻一切如常。
不過想到剛才在南市的那場虛驚，她又搖了搖頭，或許是自己多心了。看前麵贏駟淡定從容的樣子，應該確實不會有什麼。
車子再往前走，已經過了花市，秦駟拉了一下韁繩，馬車停在一座三層的木樓跟前。
麵前這棟木樓，無論是上樓的台階，還是兩邊的扶手，都看起來已經有些破舊，一扇搖搖欲倒的木門緊閉，就連上麵的窗戶也都覆著一層灰色的布幔。
若非刻意去看，都難以注意倒還有這樣一棟小樓，立在這鬧市旁邊。
秦駟側身，一條腿站到地上，墨宛白立刻跟著跳下去，將他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