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諳攥緊雙拳,雖身為少主,卻也不意味著可以一直忍受來自自家旁係的閑言碎語。
“廢物,你還有臉回來,家族在你身上傾注了這麼多資源,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
“就是就是,當初若不是這麼衝動,非要在人手空缺關頭出去浪,又怎會被人廢了修為?”
“區區一個旁係子弟,不過是跟少主的關係好一點,還真把自己當成嫡係了不成?!”
“誰讓少主是個女的,依我看,不會是已經搞上了吧。”
墨家,譏笑聲,唾棄聲傳進了墨玄冥與墨諳的耳中。
他們音量不大,卻分明是在故意讓兩人聽到;而這些聲音,本不該屬於這裏。
這裏有著傳承千年的資源底蘊與文化底蘊,這裏,是整個修煉體係的發源地!
(該死,這不過離主閣稍微遠點的旁係,難道已經把家族的祖訓,連同過去的榮光一齊忘記了嗎?!)
墨諳暗自憤恨,但無論再怎麼憤恨,潛藏在心底的怒火也顯然不可能燒到縱火者的頭上,自然也就無法使之明白,懂得敬畏,是種美德。
一個家族最可怕的不是勢力的衰敗,而是思想意識的腐化。
一個家族的興衰,本就不應該寄托在某個人的身上才對,更不應該因為這個被賦予眾望的人遭受了無妄之災而落井下石。
“四家的人怎麼不幹脆把你殺了,以!絕!後!患!”
如果說先前的言論墨諳都還可以裝作是視若無睹的話,那麼這條,顯然已經是觸犯了她身為少主的底線。
她一個閃身便來到了說話者的麵前,身高高出她半個頭的小弟子就這麼被墨諳揪住了衣領平舉了起來,以近乎瘋狂的速度,在空中來回甩動,後者則沒過多久便吐出一連串的白沫。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後患?!你還是墨家人嗎!有這麼對家族同胞說話的嗎?!他們的後患是什麼?是墨家!你是巴不得讓自己的本家滅門嗎,這可是叛宗之罪!信不信我將你當場誅殺!”
“怎麼?!說呀?怎麼不繼續說了?!當著我的麵說呀!現在倒是知道怕了,我還是你們自家的少主,倘若你麵前站的是一個江家人,他會因為你怕了就放過你嗎?!廢物!”
“夠了……少主;是我辜負了家族,我不配擁有這麼多的修煉資源!”
墨玄冥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像是已經完全肯定了這一切都是自己鑄就。
隔著叛逆弟子的衣服,墨諳的指甲也已嵌進肉裏,鮮紅的血液自掌心徐徐淌下。
聞言,她瞳孔放大,雙目失焦,雙手也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被抓的人因此摔落在地,在尚有意識之際發出了最後的一聲哀鳴。
“玄冥……這怎麼能是你的錯、明明是四家的人……”
“怎麼不是我的錯!明知道四家的人對自己虎視眈眈,明知道他們一直在等待著墨家犯錯,我卻偏不聽信勸阻,非要前往聖域森林;什麼越級挑戰,什麼半步凝象,什麼絕頂天才,都是假的!”
(不,明明不是這樣的,毀掉玄冥的,明明不隻是他自己的決定,更是墨家的所有人……)
“玄冥,你聽我說。”
“都結束了……”
墨玄冥語息扼腕,聲音飄渺,眼看有自我了結傾向,墨諳連忙揮出一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明明被扇的人是墨玄冥,可疼的人卻像是她,流淚的人,也是她。
而真正被打的人,卻木訥地杵在原地,既沒有動作,也不發出聲音,一切的行動都在瞬息間戛然而止,如同被定格了時間。
“你聽我說……”墨諳壓低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她甚至抓著對方的衣領趴在了他的胸口,任由淚水浸透青黑色的長衫,將那份濕熱傳遞到墨玄冥的心口。
“惡魔還沒有滅絕,在家族的禁地,還封印著最後一隻惡魔……也是當年開創了墨家的先祖,墨冉所契約的那隻惡魔,隻有當家族遭受大劫時……才會動用,隻為它所看上的人服務,隻要跟他契約,你就能夠恢複修為,就能夠讓墨家重回巔峰……我帶你去……好不好……”
事實上,無論禁地,還是最後一隻惡魔,都隻是墨諳的臆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