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書書的忙碌一直持續到隔年下半年,Forest開業一年多以後, 一切才都步入了正軌。她也由原來剛到Forest的打雜妹正式成為了總監。謝離主管服裝部, 路嶼森是個甩手掌櫃, 她這個總監,不知道具體監理什麼, 反正就是什麼都歸她管就是了。
這時黎恩已經念大三了。
許書書稍微閑下來, 黎恩卻變得很忙碌。一來是學業變得忙碌, 二來……似乎有別的原因,常常是許書書打電話過去,他都還在忙, 或者一個微信過去, 好半天才會回複。
因為這種讓人心慌的變化, 許書書自己開車——她已經考了駕照, 並自己買了一輛車, 梁老師常說當初毅然辭職是對的——去了幾次新京,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黎恩依舊像以前一樣冷冷淡淡, 但實際上又熱情非凡。
好幾次他們鬧到床上,許書書都以為要發生了點什麼了,最終黎恩卻隻是一直吻她而已,是那種很想把她拆吞入腹的吻,害她心猿意馬,黎恩眼中都燃起了火。
在這種情形之下,許書書也開始嚐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
一個大大咧咧慣了的人,忽然神情恍惚, 心不在焉,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最近不太對勁。
有一天下午,前台忽然打電話到她辦公室說有一位姓黎的先生找她,她一下子來了精神,連鬱結都消散了不少。
黎恩近來很少偷偷回A市找她了,僅有的幾次也是回黎家,白天和她在一起而已。
前台是新來的,可能並不認識黎恩,所以才沒放他上來。
“讓他直接來我辦公室吧。”許書書道。
掛完電話她趕緊拿出鏡子來補妝。
兩周沒見麵了,她得確定自己看上去很漂亮,否則不好意思麵對小恩。
“黎先生這邊請。”前台姑娘很有禮貌的說。
接著,玻璃門被敲響,一個陌生的聲音道:“你好,許書書。”
許書書抬頭一看,竟然是幾年不見的黎戊。
她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也沒有什麼重逢的悸動情愫,黎戊早已在她過去的少女時代裏黯然失色了。可是眼前的黎戊她幾乎有點不敢認,五官還是那個五官,臉還是那張臉,渾身的頹喪氣息和臉上不知道多久沒刮的胡子讓他看上去像個山頂洞人。
尤其是年少時那雙冷漠又倨傲的眼睛,此時已經變成了久經苦難的模樣,一點熟悉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不好意思,擅自找來,打擾你工作沒有?”
前台走後,黎戊這麼說。
許書書知道黎戊回國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那次她和黎恩視頻,在視頻裏聽到他的聲音。不過她沒有想到黎戊會變成這樣,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沒有啦。”她很客氣的講,年少時因為他產生的怒氣、怨氣,早因為時間消逝而消失殆盡了。現在對她來說,他不過是一個認識的人,是阿姨的大兒子,是黎恩的哥哥。
黎恩的哥哥……
她心裏咯噔一聲,該不會是黎戊發現了他們的事情,先找上門來算賬的吧!
一邊心虛地收起化妝鏡,一邊客套的說:“你隨便坐。要喝什麼?茶還是咖啡。”
黎戊便坐下:“請給我一杯白水。”
許書書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地給他倒了一杯白水來。
黎戊一口氣喝了個幹淨,許書書注意到他過去那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布滿了老繭,皮膚也曬了一些,似乎飽經風霜。
她有點尷尬的坐在對麵,心裏盤算著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才好。
如果黎戊敢說她和小恩不合適這種話的話,她要如何反擊……總之她是不會因為麵子什麼的就不承認的,那種事她還幹不出來。
“你,最近還好哦?”她找著話題。
去年聽說他和米歆分手了,像他這種高傲冷漠的人,一定一點都不在意吧。
“如你所見,我不太好。”黎戊直接看著她道,“剛從國外回來,想請你幫一個忙。”
“什麼?”她問。
黎戊道:“能不能……幫我聯係一下米歆。”
許書書愣住,什麼?
原來不是來找她算賬的?
“我知道你們曾經聊過天,你有她的微信。”黎戊說,“如果她還在你的通訊錄的話,能不能幫我問問她在哪裏?”
“你們、你們不是?”……分手了?
“分手是她單方麵的決定。”黎戊道,“我從來就沒有同意過。你追我趕的戲碼她玩得太久,我快要沒有耐心了。一聲不吭就從M國悄悄走掉,之後又去了非洲,然後往中東,我全都跟在她身後去過。最近我知道她回國了,現在沒有了出入境記錄,所以我查不到她又去了哪裏。”
許書書震驚。
她算是明白了黎戊原來是被分手了。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求複合說得這麼居高臨下,清新脫俗。
“我已經很久很就沒和她說過話了。”許書書遲疑道,準確來說,她是自從那次米歆抱歉又尷尬的和她道歉之後,兩人就沒說過話了,甚至她們都算不上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