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遺棄(1 / 1)

神啊,為什麼你創造了人類,又要分好壞?為什麼你創造了世界,又要分貧富?為什麼你創造了一切,又要將我們遺棄?

尼可布,蘭格最西邊的貧瘠小鎮,它不屬於國家內任意一個管轄區,鎮上沒有領主,不受法律約束,鎮上的人沒有基本生活來源,每日重複著搶奪、命案、喪禮、饑餓。

英國上流社會貴族將這裏稱為God abandon—被神遺棄的地方。

清晨,太陽還沒升起,荒原上籠罩陰森的紫色,仿佛在那深深的霧靄中有一個無形的人,在你身後窮追不舍。

早上的荒原總是讓人心驚膽戰,即使是尼可布最古老的居民,也不敢在荒原上過夜…因為去了的人,至今還沒有回來。烏鴉在荒原上飛過,它們日日夜夜守候在那裏,等待著每日的屍體。

這些食肉者為鎮上的人們送走最後一程,永遠忠心於它們的事業,不知疲倦。風吹過,漫漫的沙塵卷過偏僻的小路,吹向遠方。

太陽在天邊露了出來,把火熱的光割過霧氣。這時,小鎮上就像聽到了什麼號令一樣,路邊的一個個破舊低矮的小房子裏都衝出了蓬頭垢麵、嘴唇幹燥、衣衫破爛…的—人。

他們身上傷痕累累,眼睛裏冒著綠光—那世界的野獸的眼神—他們衝向鎮中心唯一一口井。天亮後意味著危險過去,但是井裏的水已經不多了。

第一個人衝到了井邊,彎腰打上來了半桶水,那水混合著泥沙,汙濁不堪。那人剛一回頭,另外一m個木桶已經狠狠的敲到了他的頭上。

第三個第四個人也衝了上來,你打我,我打你,木桶、鐵棍、鋤頭、人們手上拿著他們所能找到的所有工具,不知疲倦地揮舞著,也許再打倒一個人,自己就能喝上一口水,而在這個地方,隻一口水,就能救一個人的命。

鮮血從井邊蔓延開,渴極了的人趴在地上舔地上的血,卻被後來蜂擁上來的人踩在腳下。烏鴉在上空一圈圈的盤旋著,等待人們散開,好享用早上的開胃大餐。

艾斯站在窗邊,從這裏正好能看到瘋了一樣搶水的人們。

良久,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回頭看了看牆角邊混合著泥沙的水桶,手不自覺的扶上右肩,一道長長的暗紅色的還沒有愈合的傷口,那是前幾天打水時受的傷。

但他不在乎,不對,應該說在這幹旱無雨的季節,隻要有水,任何人都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井邊的人少了,大概是井裏也沒有水了吧。

不知道明天又會如何,會不會就輪到自己…用更多的傷痕,換取一口並不存在的水,還是…換來了永遠的安眠。

太陽烤的地麵火熱,毒辣的陽光直射下來,靠烤人發慌接觸地麵的腳麵像烙鐵烙印的一樣。

人們戴著破爛的草帽,三三兩兩地坐在屋簷下發呆時而有人滾打的經過,幾個人隻是為了一塊發黴的麵包而爭奪,路旁尚有力氣的也會加入搶食的行列,而饑餓到站不起來的人們隻能眼睜睜的餓死。

偶爾荒原上的田鼠遛到鎮子上,大家就會全都圍上去,這已經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了。在尼可布想要活下去,隻能搶奪別人的食物,並且保住自己的食物,但想做到這一點…很難。

荒原上響起馬鈴的清響,似乎有馬車駛來,人們坐直了身子—這可是一件大事,尼可布近五年來就從沒有外來人經過。

而尼可布除了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外,全都是騙子,小偷,流氓,社會最下等的乞丐,流亡在外的囚徒,而無論是誰,隻要到了這裏,就已經失去了作為“人”的證據也許永遠無法走出這裏。

很幹淨的馬車,估計是中等人家的女孩子,可能是因為借貸,或破產。尼可布的人們眼光最是毒辣老練,饑渴的折磨磨平不了他們敏銳的頭腦,磨滅不了他們堅韌的意誌。

馬車在小路上停了下來,一個穿的很幹淨的女孩子從車上跳下來,戴著白色的紗帽和一個小包袱。

女孩目送馬車離去,她還不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還不懂在這個地方代表了什麼,也無法預料到,在尼可布沒有人庇佑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