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手指夾著一根細長的薄荷味女士煙,火光一瞬,鮮紅唇瓣吞雲吐霧間眼神清晰明亮。另一隻手在暗灰色的綢被上輕叩,白皙的手背上顯出輕而易見的青藍血管。
胸脯不算小,手卻瘦得很。
她微仰頭,表情冷淡,嗬出一個完美的煙圈。
“穗子,早上好。”
男孩睜開眼,聞到了熟悉的煙草味,揉著睡眼朦朧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開口說話。
“早。”
尹穗子吸了一口煙,姿態優雅,漫不經心的說。
“顧希旅,你昨天晚自習又逃了吧。”
“嗯……好像是的吧。”
男孩不以為然。
尹穗子撣了撣煙灰,將煙掐滅在床頭的透明煙灰盒裏,掀開了被子,踏上了黑色絨毛的拖鞋。
“你媽都找到教導主任那兒好幾趟了。”
顧希旅沒當回事兒。
雖然他覺得尹穗子可能記錯了……他沒有媽,隻有一個奶奶。
但也不點破,隨意的點了點頭,眼神隻跟著尹穗子一塊兒走。黑色的拖鞋被雪白光滑的腳踩著,一雙腿修長而筆直,腰肢纖細,雪白豐滿的胸與性感而充滿誘惑的黑色胸衣,再上是突出成直線明顯的鎖骨,與天鵝一般纖長的脖頸。
他覺得自己有點熱。
尹穗子對於掃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全然無感。她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個墨綠色襯衣,一邊慢悠悠的穿一邊說。
“咱們是處對象,不是幹什麼壞事。你怎麼就墮落了呢。”
顧希旅也掀開了被子。
“沒啊,我就是想多和你在一起。”
尹穗子笑了笑。
“所以我就是你墮落的理由?”
顧希旅停下了穿褲子的手,望向尹穗子,琉璃般的眼眸之中充滿了不安。
他隱隱覺得有什麼將要發生,而且是他無力挽回的。
果然,他看著尹穗子鮮紅花瓣似的唇張張合合。
“分手吧。”
“為什麼?我……我好好讀書,不分手,穗子,不分手。”
顧希旅將拉鏈一拽,飛快地跑到了尹穗子身邊。小鹿似的明亮的眼珠兒裏彌漫了水光,想要去擁抱卻被輕輕巧巧的避開。
尹穗子仍在笑。
月牙兒飽滿的桃花眼望著眼前的男孩。很多天前,這雙麋鹿般的眼眸裏還是清心寡欲的冷淡,轉瞬卻如鹿一般溫順而可憐。她歎了一聲,伸手擦了擦他滑落在臉頰的淚珠兒,溫聲軟語,極盡溫柔。
“不要哭哦。”
男孩兒吸了吸鼻子,終於忍住了眼淚,眼眶紅得像一隻小兔,薄唇猶猶豫豫,說出的話像是在祈求神明,卑微而誠懇。
“不要分手,穗子,我不要。”
見者傷心,看上去實在可憐得不能再可憐。隻要是個心中還有情的人,就該答應他。
可惜,尹穗子不是這樣的人。
她搖了搖頭,語氣溫柔得像是在安慰沒有糖而大哭的孩子,說出的話卻讓顧希旅如臨寒冬臘月。一顆心像是被刀鋒劍影刮上千百次,再浸入蘊著鹽的冰冷寒水之中。太冷了,他咬緊牙想要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哦。”
尹穗子拿出了一條黑色的百褶短裙,慢慢的解釋。
“我不能是你墮落的理由的,我也不想成為你墮落的理由。”
她打扮一新,冷灰色的大波浪卷發散亂自然的披在肩後,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嫣紅的嘴微張,裙擺隨著動作微微向上扯,露出更為隱秘的雪白肌膚,如同帶著神秘色彩的熱帶雨林,引人深入。
隻是如今房內沒有一個人有時間欣賞這樣的曼妙春色。
“而且呢,希旅,我發現我不喜歡你了。”
男孩正準備說出的話被這個冰冷的句子打斷,他剛止住的淚光又泛了起來,緊咬著唇想要維持僅剩的尊嚴,握緊的手上青筋彌漫克製著悲哀的憤怒,卻終究克製不住。
“你玩我呢,尹穗子。”
尹穗子慢悠悠的搖頭,又拿出一支煙來。
“不是啊,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嗎。”
也許是男孩太可憐,讓她終於有了惻隱之心願意解釋一兩句。尹穗子眼角微挑,隻將細長的煙拿在手裏玩,慢聲細語的說出輕描淡寫的話。
“希旅啊,你知道我當初喜歡你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