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猶豫了片刻,心中激蕩一番。魔窟山在最近一帶的聲名並不好,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其上是各類賊匪魔頭居住的地方,若是此刻貿然說出,不僅會令這些村民心生警惕,甚至還有可能引來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
那些正道人士!
如今的他,力量實在太過微弱。
寧國不讓他插手正邪之戰,也的確是因為他如今功力低微,即便去也是送死。他要在這一段時間內,養精蓄銳,磨礪自身。終有一日,他會去揭開那些正道人士,陰冷醜惡的麵具!
“……恩公?”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久久不語,那壯年男子有些納罕,急急地追問了一句。
顧北這才回過神來,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他側頭思索一番,扯了個謊道,“我師傅是個天下有名的高手,如今歸隱山林,隱居在這附近。如今我下山曆練,見此地有鱷魚擾民,便出手殺之,以佑百姓安寧!”
說謊的藝術,便在於七分真,三分假。
而顧北這話裏,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頗有幾分可信度,讓麵前的村民們大感信服,連連點頭,望向他的視線裏,滿滿的都是敬慕。
“恩公既是下山曆練,想必還未規劃好要去何處吧?”壯年男子察言觀色著問。
顧北撓了撓後腦勺,露出一個略有幾分羞赧的笑容,“不瞞各位,被師傅趕下山之後,我現在可算是無家可歸了。還不知道要去哪兒漂泊流浪呢。”
壯年男子拍了拍胸脯,連帶著身邊幾位村民也顯得無比熱情,“俺叫牛老三,前麵不遠就是牛頭村,村裏大多都是牛姓的人家。恩公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我們村子裏休息休息。這鱷魚是我們村裏人的心頭病,好多家裏都有人死在這群畜生口中!如果知道恩公除了鱷魚,想必全村都要歡喜一番呢。”
顧北躊躇了片刻。的確,他現在可是的確無處可去,那些正道人士想必已經把魔窟山團團包圍,他現在回去,毫無疑問便是自投羅網,反倒白費了寧國的煞費苦心。
他定了定神,含笑道,“自然不會嫌棄的,還請幾位帶我去到村中吧。我許久未曾下山,也想看看這世間的風土人情。隻是,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吧?”
“好嘞。”牛老三笑著應下,隨即擺了擺手,“恩公替我們斬殺了這些鱷魚,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覺得麻煩?恩公快快隨我們回村,告訴大夥兒鱷魚被殺的好消息!”
他興高采烈地挑起扁擔,衝著牛頭村的方向走去。
盡管他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但哼著小曲兒,依舊能看出快活的神情。
顧北心中無端湧起一股羨慕。能夠如此淳樸地生活在村中一生一世,倒也不失為一種幸福,至少,無需為這天下紛擾所煩心。
牛頭村離鱷魚所在的地方並不遠。一路上,牛老三滿足地嘮叨著,而顧北卻也涵養極好,將他絮叨的內容一一含笑傾聽,對這牛頭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竟是一個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佳境。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牛頭村已近在眼前。
說是牛頭村,便有許多養牛的人家,村子以牛為圖騰,每家每戶的門前都有一個兩角標誌,像是奔騰的牛一般,隨時隨地都會向你衝過來。
牛老三一進村子,便扯開嗓子,大聲嚷嚷道,“鱷魚被殺啦!大家快來看看恩公啊!天大的喜事啊!”
原本平靜的小村莊,一下子掀起了軒然大波。
無數人蜂擁而至,神情興奮中又蘊藏著幾分悲痛,“是真的嗎?鱷魚居然被殺了?”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酸溜溜地問道,“就憑你牛老三,能殺掉所有的鱷魚?”聽見這樣的語氣,牛老三也不生氣,笑眯眯地道,“不是我殺的,而是我身邊這位年輕有為的恩公所為。”
被他讚為年輕有為,顧北麵皮上泛起一層薄紅。頃刻之間,他就被無數灼灼的目光所包圍。
視線所及之處,黑衣的青年神情冰冷,棱角分明的麵容上,五官即便並非絕對的俊美,卻也擁有幾分堅毅的色彩,散發著濃濃的超凡魅力。
“他殺死了所有凶惡的鱷魚,拯救了大家的安危與幸福!從此往後,再也不用擔心出門會被鱷魚吞掉啦。”牛老三高昂的聲音,在全場掀起了一番巨浪,歡呼聲與擊掌聲,傳出老遠。
聽聞在他們印象中凶惡無比,一口能夠吞掉七八個人的鱷魚,被這位青年輕鬆殺掉,村民們頓時驚為天人,個個都對他感激不已。
牛老三繼續笑著道,“我們是不是應該精心款待這位恩公?”
眾人齊齊回過神來,隨即奔回自己家中。這個殺了雞,那個煮了飯,還有人端來了自家釀的女兒紅。